“我觉得还是不够稳妥,说不定有人记得我已经失踪三个月了呢?”
“我问了另外两个骑士,我觉得你想多了。”
“……那就打赌!”
“赌就赌!”
——
魔晶矿东侧哨塔。
随着春天到来,积雪彻底融化,矿场四周也开始冒出点绿色,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不过塞巴斯蒂安知道魔晶矿的这些矿工们一个都活不过这个春天了。
九天后,除了被选择的火种,魔晶矿的所有人都将处决。
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被选择为火种……
塞巴斯蒂安是一名老骑士了,四十出头,完成了两项伟业,是一名光荣的二等骑士。
目前整个魔晶矿只剩七名骑士还在驻守,除了一名领头的一等骑士,就数塞巴斯蒂安的等级最高。
原本矿场还有荣光骑士哈罗德以及另一位一等骑士沃尔特驻守的,不过两人都因种种原因离开了矿场。
“守护神在上,赶紧让沃尔特大人巡逻回来吧。”
整个矿场只有一名一等骑士,塞巴斯蒂安心里实在是不怎么踏实。
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眼角馀光忽然瞥见林子里晃出两个人影。
什么人?
他立刻站直,手按剑柄。
两个身影越来越近,前面那个穿着骑士盔甲,走路姿势有点眼熟。
后面那个……
塞巴斯蒂安眯起眼。
后面那个被绳子捆着双手,是个壮汉,脸上带着伤。
“站住!”塞巴斯蒂安朝下喊,“报上名字和队伍!”
下面两人停下。
前面那个抬起头,扯出个有点僵的笑:“塞巴斯蒂安?
比戈尔?
塞巴斯蒂安愣了两秒。
当年塞巴斯蒂安还和比戈尔的父亲米德尔·迪克有过不错的交情。
半年前比戈尔跟随一起来到这里魔晶矿,他记得当时似乎没有神恩战士愿意添加他小队来着……
后来怎么了?
塞巴斯蒂安皱起眉。
好象是去巡逻去了。
外出了多久来着?
……实在记不清了。
不过魔晶矿下达封锁戒严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家伙怎么现在才回来?
“比戈尔?”塞巴斯蒂安试探着问,“你这是……”
“抓了个逃犯!”比戈尔指了指身后的壮汉,声音故意提高,“我在巡逻时撞见的,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一问是血爪村那帮矿工里的!”
塞巴斯蒂安盯着那个壮汉。
血爪村的人?
塞巴斯蒂安是听说有个血爪村的逃犯,沃尔特大人外出巡逻好象与之有关。
现在这人被比戈尔抓回来了?
“比戈尔,你遇见沃尔特大人没有?”
“沃尔特大人?”比戈尔露出困惑的表情,“没有啊,我只是巡逻时撞见了这家伙。”
塞巴斯蒂安虽然还有些奇怪,不过仍旧把比戈尔放了进来。
“让他进来!”他朝塔下喊。
比戈尔押着雷奥走进矿场,一半庆幸一半难过。
真就完全没人在意他失踪了这么久,让他轻易就混进来了。
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雷奥,雷奥低着头,但比戈尔看见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那混蛋在笑!
比戈尔心里骂了一句,脸上还得保持严肃。
很快塞巴斯蒂安就从哨塔上下来。
“比戈尔啊,戒严令已经发布了有些时间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虽然是个废物,可你也是忠诚于城邦的家伙,简直就和你父亲一样。”
“最近有不少神恩战士知道清除令的事想要逃跑,竟然还有人问我你这个和神恩战士差不了太多的家伙是不是也逃走了,我当时就生气了。”
“比戈尔虽然懒,虽然实力差,虽然没天赋,虽然离了他父亲和他祖父什么也不是,虽然被称为最接近神恩战士的职业者……可他绝对是一个忠诚的家伙!”
“要是比戈尔这家伙连忠诚都没了,那他和虫豸有什么区别?”
“比戈尔怎么可能反叛呢?要是比戈尔反叛了那他还算是个骑士,算是个人吗?”
“看看,你现在果然回来了。”
“……”
“你怎么不说话?”塞巴斯蒂安看到比戈尔铁青的脸一脸困惑,“我这是在夸你啊!”
“……谢谢啊,我还真没听出来。”
比戈尔押着雷奥穿过矿场外围的空地,眼睛飞快扫视四周。
矿场比他离开时冷清了很多。
显然有很多矿工并没有熬过这个艰难的冬天。
一路上驻守的几个神恩战士眼神空洞。
打赌赢了的雷奥此时也一言不发。
在那些死去的人中一定有不少都是原来他熟悉的人。
很快两人就接近了矿场内核区。
矿场结构简单粗暴:中央是深不见底的矿坑入口,围着坑口搭了一圈监工台。
东侧是驻守军队的营房和仓库。
北面是一座小山,魔晶原石开采出来会先在那里进行初步处理,再由骑士押运回灰岩城。
不过从北面堆积的魔晶来看,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押运过了。
——
矿洞内光线昏暗。
洞里的空气带着潮气和石头粉末的味道,吸进去有点刺刺的。
不过杰里米已经习惯了。
杰里米手里的镐头机械地敲打着岩壁。
春天了吧?
外面应该暖和些了,可矿洞里还是冷得象冬天。
雷奥大哥一定看到外面的春天了吧?
毕竟他是首领,他那么聪明,一定成功逃走了。
杰里米憧憬着雷奥回来拯救他们的那一天,尽管他知道这个希望缈茫得几乎没有。
“……人抓回来了,比戈尔大人说先关这儿,等沃尔特大人回来审。”
洞子里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杰里米警觉地抬头,几个士兵正押着个人往这边走。
那人双手被反绑着,低着头,身形看起来很眼熟。
“看什么看!干活!”
矿工们赶紧低下头,镐头敲击声又密了起来。
杰里米的眼角馀光一直跟着那队人。
被押着的人走路姿势很稳,哪怕被推搡着也不跟跄。
这种走法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等士兵们走近些,杰里米终于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他手里的镐头“哐当”掉在地上,声音万分苦涩:
“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