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城主袁衣
夜色如墨，将黑印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与危险交织的氛围中。
萧炎悄无声息地回到暂住的客栈，周身气息完美收敛，仿佛只是一个寻常晚归的旅人，未引起任何注意。
刚推开房门，一道娇小的身影便带着欣喜迎了上来。“少爷，您回来了！”青鳞碧绿的眸子在灯光下闪铄着安心的光芒。
萧炎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揉了揉青鳞的头发：“恩，事情办完了，一切顺利。”
他走到桌边坐下，指尖轻敲桌面，目光落在一旁枕头上看似酣睡的七彩小蛇身上，轻声呼唤道：“女王陛下。”
七彩小蛇慵懒地动了动，随即悬浮而起，美杜莎女王那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直接在萧炎心中响起：“事情办妥了？看来收获不小。”
“托陛下的福，还算顺利。”萧炎以意念回应，将截杀范凌、夺取“三千雷动”卷轴和净莲妖火残图的过程简要叙述了一遍。“如今此处事了，下一步，便是要设法接近韩枫了。只是我们对他的近况、枫城的实力布置，乃至他身边是否有其他强者庇护，都知之甚少，不好贸然前去。”
“哦？看来你心中已有盘算？”美杜莎女王饶有兴致地问。
“不错，当务之急是收集情报。”萧炎沉吟道，“既然身在黑印城，那么最好的消息来源，自然是此地的主人，八扇门门主一袁衣。他在此地盘踞多年，对黑角域各方势力，尤其是韩枫这等风云人物，必然知道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
“想法不错。不过，以你大斗师的实力，想见到袁衣这等一方霸主，恐怕没那么容易。”美杜莎女王懒洋洋的提醒道。
萧炎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这世上没有敲不开的门，只有出不起的价码。金币，我暂时还不缺。更何况————”他顿了顿，“我还有一个更能引起他重视的身份。”
“随你————不过，怀璧其罪，小心他见财起意，反咬一口。”美杜莎女王提醒道，语气淡淡的，却又隐含着一缕极其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明白。所以，还需女王陛下在关键时刻，稍作震慑，让某些人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萧炎郑重道。
“哼，若他们不识抬举，本王不介意活动下筋骨。”美杜莎女王冷声回应，算是应承下来。
翌日上午，萧炎一身普通的黑袍，再次来到那气势恢宏的八扇门拍卖场。
在踏入大门前，他略一思忖，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徽章，别在了胸前一那是代表三品炼药师的徽章。虽然品阶不高，但在这黑角域，炼药师的身份总归是一张不错的通行证。
果然，他刚进门，一位眼尖的中年管事立刻注意到了他胸前的徽章，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躬敬地将他引入一间雅致的会客室。
“尊敬的炼药师大人，不知有何事可以为您效劳？”中年管事躬身问道，态度谦卑。
萧炎压低嗓音，使其显得有些沙哑，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开门见山：“我有一笔生意，想与贵门袁衣门主当面谈谈，不知阁下可否代为引荐？”
中年管事闻言，脸上热情不变，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难言意味。他抬起头，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笼罩在黑袍中的萧炎，除了那枚三品徽章，他感知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
“实在抱歉，阁下。”他语气依旧躬敬，但带着公式化的推诿，“门主大人日理万机，神龙见首不见尾，等闲难以得见。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在他想来，三品炼药师虽然尊贵，但在藏龙卧虎的黑角域，尤其是在八扇门这等势力面前，还不足以让门主亲自接见。
萧炎将对方眼底那抹轻视看得分明，却也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他伸手，不慌不忙地将胸前那枚三品徽章取下，随即换上另一枚造型更为古朴、其上有着五道波纹的徽章。
“嘶—一五——五品炼药师大人！”中年管事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与徨恐。他猛地站起身，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斗：“对——对不起，大人！是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大人，请您千万海函！”
“无妨。”萧炎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那么现在，我可有资格与袁门主一谈了？”
“有！有！绝对有！”中年管事连声应道，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您请稍坐片刻，用些茶点，小的这就去禀报门主大人！”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出了房间，脚步匆忙。
约莫一刻钟后，中年管事去而复返，态度比之前更加躬敬谦卑，几乎是弓着腰将萧炎引向了拍卖场深处的一间豪华密室。
密室之内，陈设奢华，一位身着华丽衣袍、面容带着几分威严与精明之色的中年男子早已等侯在此。见到萧炎进来，他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哈哈，贵客临门，袁某有失远迎，还望阁下恕罪。手下人办事不力，让阁下久等了，实在抱歉。”
此人正是八扇门门主，黑榜排名前十的斗皇强者，袁衣。
“袁门主言重了，是在下冒昧来访才对。”萧炎淡淡回应，声音依旧沙哑。
他直接开门见山，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室内，“本人岩枭，来意想必袁门主已经知晓了。”
袁衣眼中精光一闪，挥了挥手，示意引路的中年管事和其他侍从全部退下，并亲自关好了密室的门。待室内只剩他们二人，他才坐回主位，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审视问道：“能让一位五品炼药师如此慎重，亲自上门，袁某确实好奇，不知是何交易？”
萧炎伸手，缓缓扯下斗篷的兜帽，露出那张经过人皮面具伪装的、略显平凡却带着沉稳气度的面庞。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色，演技堪称精湛：“实不相瞒，袁门主，本人来自出云帝国。家族中一位至关重要的长辈，多年前遭人所害，身中一种奇异封印，导致修为大减，我家族也因此备受对手打压，日渐式微。听闻黑角域药皇”韩枫大师，乃是六品炼药宗师，技艺超群，或许有能力炼制出解除那封印的丹药。故而，在下才不远万里，冒险来到这黑角域，特来求药。”
“出云帝国？”袁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据袁某所知，出云帝国亦有六品炼药师存在，阁下为何要舍近求远，万里迢迢来到这混乱的黑角域寻韩枫？”
萧炎叹了口气，神色更为沉重：“袁门主明鉴。我家族所求丹药，名为破厄丹”，品阶虽只是六品低级，但其炼制之法极为特殊，必须依赖至阳至烈的火焰，最好是异火淬炼药性，方能驱散封印中的阴寒之力，确保成功。出云帝国功法多以毒功着称，国内炼药师也罕有拥有强横阳火者，更别提传说中的异火了————后来多方打探，才听闻黑角域韩枫大师身负奇异火焰，威力非凡。在下也是抱着一线希望，才辗转来此。”
“原来如此，是为异火而来。”袁衣恍然，但随即又露出疑惑，“既然目标是药皇，阁下自去枫城求见便是，以你五品炼药师的身份，韩枫想必也不会拒之门外。何须绕道来找袁某？我可不会炼丹，更没有异火。”
萧炎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恭维：“袁门主，实不相瞒，在下初来黑角域，人生地不熟，对韩枫大师的脾性、喜好、出手的代价一概不知。总不能象个无头苍蝇般直接找上门去，任对方开价不是？来到这黑印城后，素闻袁门主为人慷慨仗义，掌管黑印城多年，此地又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冲，信息汇聚。想必袁门主对黑角域各方势力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韩枫大师的消息，定然掌握得最为详尽。所以在下才冒昧前来，想向袁门主请教，这药皇韩枫，平素都有哪些喜好？请他出手炼丹，通常需要付出何种代价？我也好提前准备，投其所好，增加几分成功的把握。”
“哈哈，阁下未雨绸缪，行事谨慎，袁某佩服。”袁衣大笑一声，眼中精光闪铄，身体微微前倾，“药皇的消息，袁某这里确实知道一些。不过————阁下也明白，这类消息的价值，不知岩枭大师，愿意出什么代价呢？”他开始以“大师”相称，态度明显更为重视。
“只要袁门主提供的消息足够详尽、有价值，报酬自然不会让门主失望。”萧炎平静地说道，同时手掌一翻，两个玉瓶出现在桌面上。他依次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一枚龙眼大小、色泽圆润的四品丹药，以及一枚散发着更强能量波动的五品丹药，呈现在袁衣眼前。
就在玉瓶打开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海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微微睁眼，自萧炎袖中一闪而逝，瞬间笼罩了整个密室！那股气息带着冰冷的威严与绝对的压迫感，让实力已达斗皇的袁衣，灵魂都为之悸动！
袁衣面色骤然一变，瞳孔微缩。虽然那股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清淅地感知到，其主人的实力绝对远超自己，至少也是斗皇巅峰，甚至————可能是斗宗！他瞬间明白，这是对方在展示肌肉，警告自己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同时，对方随手就能拿出五品丹药，这份阔绰也彰显了其深厚的底蕴。
袁衣心念电转，迅速权衡利。“普通的消息恐怕入不了对方的眼界了，而且能让一位五品炼药师如此郑重其事，背后还有强者护卫，他所图谋的，恐怕远不止是请韩枫炼丹那么简单————这潭水，有点深。”
萧炎将袁衣脸色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知道他内心正在激烈挣扎，也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密室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猛虎下山图，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品，神态轻松写意。
袁衣一边思索，一边也在暗中观察萧炎。以他的眼力，能大致判断出萧炎本身的实力约在大斗师到斗灵之间，如此年纪便有五品炼药师成就，天赋堪称妖孽。更关键的是，对方在显露财富与底牌后，依然能保持这份从容淡定，显然是有恃无恐。刚才那股气息，就是其最大的依仗。
“看来，不拿出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无法满足这位岩枭大师”了。”袁衣心中暗道，“而且，若能借此机会交好一位潜力无限的年轻五品炼药师，以及他背后那位神秘强者，对八扇门来说，或许是一笔不错的长期投资。”
“咳咳————”袁衣轻咳两声，打破了沉默，脸上重新堆起笑容，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让岩枭大师久等了。方才袁某是在心中仔细筛选，哪些消息对大师您最有价值，一时失神，还望勿怪。”
“袁门主客气了，谨慎些是应该的。”萧炎收回目光，笑容和煦，“还请袁门主不吝赐教。”
袁衣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枫城城主韩枫，修为在斗皇巅峰，六品炼药师身份毋庸置疑。他来到黑角域已有十几年，凭借其炼药术，网罗了一大批强者。据袁某所知，其摩下明面上就有两名斗皇强者听其调遣，斗王级别的更是超过十指之数。此人为人颇为谨慎，与我们这些本地势力首领，交往并不算深。至于请他出手炼丹的酬劳，向来不菲，据说是因为其火焰特殊，丹药品质都极高。”
“哦？不知袁门主可知，他那火焰，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萧炎适时地流露出好奇之色。
“袁某曾有幸见过一次那火焰。”袁衣回忆道，“其火焰呈深蓝色，幽幽如海，温度极高，操控之时，隐隐有浪潮涌动之声。至于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异火————袁某见识浅薄，不敢妄断。”他描述得颇为详细，显然是想展示自己的诚意。
萧炎内心剧震，“海心焰！竟然是海心焰！这欺师灭祖的畜生，运气倒是不错，竟然真的被他找到并炼化了异火！”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头：“多谢袁门主告知。却不知，若想请动药皇出手，除了常规的三份药材，通常还需要准备何种报酬？他又对何物格外感兴趣？”
“报酬方面，视丹药品阶而定。若是六品低级丹药，以岩枭大师五品炼药师的身家，想必不难筹措。”袁衣斟酌着用词，“至于喜好————寻常的金币、魔核，他兴趣不大。我们若有所求，多是准备一些罕见的高阶药材、稀有的斗技功法，或者一些奇物作为额外酬劳。”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不过，据一些私下流传的消息，韩枫似乎对与异火”相关的线索或物品，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甚至曾暗中委托过一些人帮忙留意异火的消息，只是真假难辨。”
“哦？这倒奇了。”萧炎故作疑惑，“按常理，一人一生通常只能炼化一种异火。难道韩枫大师至今还未拥有异火？”
“这就非袁某所能知晓了。”袁衣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或许是他尚未得到，或许其功法有其玄妙，谁能说得准呢？黑角域奇功妙法无数，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哈哈，袁门主说的是。”萧炎笑了笑，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随即，他话锋一转，仿佛随口问道：“对了，袁门主，在下初来黑角域，对此地强者心怀敬畏。不知这黑角域内，如今有哪些斗宗级别的强者存在？还望袁门主不吝指点一二，也避免无意中触怒哪位，惹来杀身之祸。”
听闻这个问题，袁衣并未推辞，这并非什么内核机密，稍加打探便能知晓，正好可以卖个人情。
“斗宗强者嘛————”他略一沉吟，如数家珍般道来，“魔炎谷的那位地魔老鬼，是老牌斗宗，深不可测。黑皇宗的宗主莫天行，据说也已突破至斗宗。还有一位独行的鹰山老人，亦是斗宗修为，行踪飘忽。此外，那金银二老，虽单独只是斗皇巅峰，但二人乃是李生兄弟，精通合击之术，联手之下，可匹敌斗宗————
明面上，大致便是这几位了。或许还有隐世不出的，那就非袁某所能知晓了。”
随后，他象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那金银二老与韩枫关系颇为密切，算得上是他的强力外援。不过他们自有地盘，平日并不驻守枫城，只在韩枫需要时，才会受邀出手。”
萧炎心中默默记下这些名字，尤其是“金银二老”。他抬眼，目光略带深意地看了袁衣一眼，对方最后这句补充，提醒的意味相当明显。“多谢袁门主坦诚相告，这些消息对在下至关重要。”
他伸手将桌上的两个玉瓶向前推了推，“那么，这两枚丹药，便是袁门主的酬劳了。只是，希望今日之事，以及在下前来打听消息的举动，袁门主能代为保密。”
“呵呵，岩枭大师放心！”袁衣脸上笑容更盛，迅速而自然地将两枚丹药收起，“我八扇门开门做生意，最重信誉。即便大师不提醒，袁某也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分。您大可宽心！”
得到所需情报，萧炎也不再逗留，起身对袁衣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袁门主了，告辞。”
“大师慢走，若在黑印城有何需要，尽管来找袁某。”袁衣热情地将其送至密室门口。
袁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渡步到窗边，望着下方街道上那个逐渐导入人流的黑袍身影，眼中闪铄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
“一位本身实力不明、身边潜藏着至少斗皇巅峰甚至斗宗级别护卫的五品炼药师————伪装身份，处心积虑地打听韩枫的底细，尤其是对异火如此关注————”
袁衣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这位岩枭”大师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求丹那么简单啊。强夺异火？嘿，一位五品炼药师要去动另一位六品炼药师的命根子————这黑角域，接下来怕是有热闹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