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康的手指在信纸上摩挲着,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化为决绝。
他从茶几下面拿出笔和纸,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名字,后面还带着职位和家庭住址。
周振海小心翼翼的收好名单,郑重其事的承诺:“安师傅,您放心,一个星期之内,会有人联系他们。”
“事成之后,您还可以继续回到啤酒厂上班。”
安永康苦笑着摇了摇头,“老了,干不动了。”
见状,周振海笑了笑,在纸上写了个传呼号:“安师傅,有事您就打这个传呼号。我姓周,我叫周振海。”
说完,他起身告辞,“安师傅您早点休息。”
从安永康家出来,周振海裹紧身上的军大衣,低着头、佝偻着腰,用余光看了看路边停的夏利,嗤笑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上了桑塔纳,坐在驾驶位的钱贵扭过头,笑着问:“怎么样,老头答应了?”
“嗯!”周振海点点头,“走,回家!”
第二天,上午。
周振海和钱贵来到护矿队大院,把养牛场的裴军、蔬菜大棚的老六、黑子都给叫了回来。
几乎把护矿队里长得还算过得去,不那么吓人的兄弟,都叫到了一起,开着四辆车,一同前往春城。
同时。
陈建国自己开着那辆丰田lc80,来到辽河市委。
在秘书的指引下,走进书记办公室,吴玉栋从老板椅上站起,“建国,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陈建国没有丝毫的客气,径直走向沙发,开门见山:“吴书记,我还是为那事来的。”
吴玉栋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坐到陈建国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建国,张文远张书记是省领导,哪能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说是不是?”
陈建国挑了挑眉,瞬间就懂了他的画外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吴书记,您还是直说吧,您还想让我办啥事,咱俩之间就别拐弯抹角的了。”
吴玉栋哈哈大笑,“建国,你看你,咋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吴书记,您还是直接说事吧。”陈建国不为所动。
“真是好事,奶粉厂的位置我都给你找好了,一共50亩地,3万多平的面积,你象征性的给几万元钱,这块地皮就是你的了。”吴玉栋笑呵呵的说道。
自打养牛场项目开始以后,吴玉栋没少和陈建国唠叨建奶粉厂的事。
每次,陈建国都是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而吴玉栋呢,偏偏就看中他了,也不找别人,仿佛这个奶粉厂只有陈建国能干成,别人都干不成似的。
当陈建国和他说,让他帮忙引见一下春城的张文远时,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虽然这事没他也能办,但一事不求二主,既然开口和他说了,就不能再麻烦别人。
其实,陈建国之前一直没开口答应,主要原因是兜里的钱不宽裕。
陈旭东去琼海,他给拿了700万,养牛场又投了200万,剩下的几百万,还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几个月,煤炭销售旺季,每个月都能卖出三四十万吨的煤,陈建国手里宽裕了。
再加上听钱贵说,陈旭东在椰城炒地皮的生意,进展的也是十分顺利,他心里也就更有底了。
“行,我答应了还不行吗?”陈建国无奈的笑了笑。
吴玉栋哈哈大笑,“建国,你看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有些不情愿呢。”
陈建国撇了撇嘴,“我的吴大书记啊,咱能不能商量,您别光可我这一头羊上薅,行不?”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哀求的意味,脸上的表情尽是无奈。
吴玉栋双手一摊,打起了感情牌,“那没办法啊,谁叫咱哥俩好呢,我这有困难啊,不找你找谁啊?!”
“行行行!”陈建国双手抱拳,“大哥,我服了!行不?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让我和张书记见面?”
“你想什么时候见?”吴玉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才还说张书记是省领导,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现在想见就能见了?还我想什么时候见?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陈建国在心里暗自腹诽,“吴书记,您没诓我吧?”
吴玉栋笑了,“我诓你啥了?”
“你说,我想啥时候见就能见?”
“我啥时候说了?”
“不是你刚才问我的吗?你想啥时候见?”
吴玉栋一拍脑门,没好气的说:“你想啥呢?我还能指挥的了省领导?”
“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这两天见,还是过两天见?我好提前请示!”
陈建国想了想,“那就过两天吧!”
吴玉栋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道:“建国,你给我交个底,你以后是不是想去春城发展?”
陈建国愣了一下,“吴书记,你咋问起这个?我的根在辽河,我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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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玉栋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春城投资一个亏损的啤酒厂?”
“咱辽河的企业也很多嘛,你完全可以在辽河投资,你相中哪个企业和我说,只要合理合规,我这一路绿灯!”
在吴玉栋看来,你陈建国挖的煤,是辽河的煤,你赚的钱,也应该投在辽河。
无论是给予陈建国什么优惠政策也好,还是帮助陈建国收购辽河哪个企业,钱都留在了辽河,那都是肉烂在锅里。
但现在陈建国突然说,想要收购春城啤酒厂。
吴玉栋就感觉自己锅里的肉,跑到别人盘子去了,心里自然不会痛快。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帮忙联系春城张书记的原因之一。
对于吴玉栋心里的小九九,陈建国也是猜个八九不离十。
陈旭东去椰城之前,还和他聊过这事。
“吴书记,您就把心放肚里,我哪也不去。”
“我打算收购春城啤酒厂,也是为养牛场考虑。”
吴玉栋愣了下,啤酒厂?养牛?这都哪跟哪啊?他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建国,等待着下文。
陈建国笑了笑,继续说道:“吴书记,你想啊,养牛场每年肯定需要大量的饲料,而啤酒厂每年会产生大量的酒糟,这是非常好的饲料。”
“扯蛋!费这么大劲,就为了解决牛饲料问题?”吴玉栋皱着眉,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很显然,陈建国的这番解释,没能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