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从清晨越过中午，来到令人昏昏沉沉的午后。
路明非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诺玛发过来的信息，校长邀请他去校长办公室喝下午茶。
明非从床上坐起，他躺了一个中午，睁着眼睛发呆，老唐的事情总让他心神不宁。
路明非看了一眼楚子航，只见他正盘腿坐在椅子上冥想，
“师兄，我先去校长办公室了，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我这边结束得早的话我过去帮你。”
不等楚子航回答，路明非就在诺玛的指引下往英灵殿旁边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校长下午茶是卡塞尔学院的传统节目，只邀请最优秀的学生。”
昂热笑眯眯地从茶壶里倒出一道深红色的茶水，淡淡的茶香味在校长室里弥漫开，
“可别小看这个荣誉，有的学生四年都没有机会能坐在这里喝茶，而你才入学就能坐在这里。”
路明非四下打量着这个办公室，从外面看，校长的办公室就是一栋被树丛包裹着的二层建筑，外表简陋得就象一个车库，没想到里面却别有乾坤。
办公室的一楼和二楼都被打通了，墙面上除了油画就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一个贴着书架的楼梯连接着两个楼层。
穹顶中间是一扇巨大的天窗，午后温暖的阳光通过磨砂玻璃照射下来。
“大吉岭二号红茶，试试看。”
昂热将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杯摆放到路明非的面前。
“谢谢。”
路明非端起骨瓷茶杯喝了一口，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在校园里响起。
“哦，对了，今天是自由一日，你不介意在这里陪我一个老人喝茶吧？”
昂热放下骨瓷茶杯，温和地看向路明非。
“没关系，我不介意。”
路明非摇了摇头。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在路明非的视野中，办公室里的物品开始融化变形，一个巨大的棋盘在他面前展开，红黑两种颜色的棋子隔着楚河汉界互相对峙。
“看得出来你有问题想问我，问吧。”
昂热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看向路明非。
“校长，青铜与火龙王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会是人类吗？”
路明非想了想，抬头看向昂热。
昂热的目光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路明非。
警报声渐渐消失，杯中的红茶泛起一圈波纹，红黑双方的小卒如同受到召唤般开始渡河厮杀，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校园中响起。
“龙王确实有可能看起来象人类，但是他们仍然是异族，对于整个世界的理解都和我们不同，无法作为人类来看待。”
昂热的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当然，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龙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我们还没有捕获过一只活的龙王。”
路明非无意识地拿起勺子，搅动着茶杯，暗红色的茶水在杯中形成一个旋涡，勺子碰撞着杯壁，棋盘上红黑双方的小卒都已渡过楚河汉界，双方的炮兵也同时向前推进。
火箭炮的轰鸣声，夹杂着手雷的爆炸声在子弹的呼啸声中响起，硝烟弥漫，教程楼里无数的玻璃被打碎，草坪和过道上满是尸体。
“校长，三峡上那些袭击我们的死侍是什么来历。”
路明非摩挲着茶杯，杯底的茶叶碎末正随着旋涡打转。
“我们调查到这件事跟‘太子’有关，他们掌握了把普通人腐化成死侍的炼金技术。”
“听起来真恶心，我们学院是不是跟他有仇。”
路明非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是啊，我们确实跟他有仇。”
昂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幽幽地说道。
“十年前在格林兰海，他坑害了一批我们学院的精英。”
昂热看着桌面陷入了回忆，
“那是2001年的秋天，猎人网站上有一个叫‘太子’的id放出一个消息，说他在格陵兰深海处捕捞到奇怪的青铜碎片，学院通过照片认出了那是记载龙文资料的‘冰海铜柱表’，
面对其他人开出的天价，‘太子’却不取分文的把铜表寄给了我们，并且附上了他捞取那些碎片的坐标，说是支持古文本研究。”
“感觉其中一定有阴谋。”
当听到“太子”跟猎人网有关的时候，路明非的瞳孔缩了一下。
“是啊，可是我们当时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学院在收到铜表之后决定前往格陵兰深海进行考察。”
茶杯中打着旋的茶叶碎末重新落回杯底，棋盘上红黑双方的棋子互相交错厮杀，棋盘上的棋子渐渐少了起来，双方都开始出车了。
枪声变得稀稀落落，硝烟略微散去，来自高处的狙击步枪开始对场上剩馀的成员进行点射。
“然后你们就在那里被龙王伏击啦？”
路明非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没错当时校董会强令要求我们下潜，那个深海里的即使不是龙王也是一只强大的次代种。”
昂热幽声道，
“最后只有施耐德和芬格尔存活下来，它把施耐德从一个温和的教授变成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复仇者，而芬格尔的恋人也永远的留在了海底。”
“芬格尔的恋人？”
路明非惊讶地叫出声来，他没想到自己的那个师兄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桌上的茶杯被路明非碰的摇晃起来，几滴茶水洒落到桌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铄着妖艳的红色。
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在厮杀中消耗殆尽，棋盘中央两种颜色的帅和将隔河对望。
一身深红色作战服的诺诺和另外一位穿着黑色作战服打的女孩同时命中了对方的胸膛，她们两个倒在了遍布尸体的走廊中。
教堂和教程楼的门同时打开，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
深红色作战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的军用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
黑色作战服的人则提了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刺眼，
两人同时向战场中央走去。
“所以，我要感谢你，没有让十年前的事情在这次行动中再次重演。”
昂热的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在我面前丧命。”
路明非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平静的茶水表面倒映出老唐那张充满喜感的脸。
“很好，我相信有了你的添加，我们的事业会更加辉煌。”
昂热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没有说话，茶杯中的茶水已不再散发热气。
路明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棋盘上的厮杀也落下帷幕，黑色的将成功兑换掉了红色的帅。
黑色作战服的人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发，他的武士刀抵住对方的喉咙，
对方也摘下了面罩，露出金子般耀眼的头发，他的猎刀抵在了对方的胸口。
昂热提起茶壶，深红色的茶水倾倒而出，带着热气的茶水又重新注满了茶杯，
“我期待你今后在学校里面的表现。”
路明非直视着昂热银灰色的眼睛，象是做出了某种承诺，
“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我的朋友的。”
路明非站了起来，氤氲的热气又从茶杯中冒出，棋盘上红黑两种颜色的棋子重新摆好了阵势，隔着楚河汉界互相对视。
光影交错，棋盘渐渐消失，校园里，楚子航和恺撒，一人靠在走道的一边，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
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提着带校徽的手提箱唤醒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阳光通过绿藤撒在楚子航和恺撒身上，他们两个平静得象是刚踢完球回来的两个队长
“校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路明非朝昂热微微鞠躬，接着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阳光照射在路明非身上，他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快步穿过爬满绿藤的过道，路明非看到了懒洋洋的恺撒和面无表情的楚子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路明非脸上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