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复盖了世界，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芝加哥已经连续多日不见放晴，雪花从铅灰色的云层中飘落而下。
路明非走在校园中，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学校里空空荡荡的，往日那些在学院里谈笑风生的学生们早已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几个裹着厚围巾的学生抱着书本，步伐匆匆地穿梭在学院内。
路明非今天不用上课，但他还是选择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出来走走，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了白雾，朦胧的雾气中，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座漆黑的港口。
在等待昂热消息的这个月里，路明非每天晚上总是会梦到那个港口，梦到被束缚在手术床上的路鸣泽，梦到那个紧紧拉着他的手一直向前跑的小女孩。
那个梦境如此真实，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雪花落满了路明非的肩头。
雾气弥散之间，他看到一个穿着绿色学院制服的身影从漫天飞雪中走来，象是雪中的精灵突然显形，雪粒在她的眉梢飞舞，路明非又看到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恍惚之间，他似乎又看见梦中的那个小女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雷娜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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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低声呢喃道，声音穿过漫天雪花，消散在空气中，而那个身影竟突然在路明非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也听见了那个名字，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静静盯着路明非。
“是你啊？”
路明非回过神来，他看清楚了面前女孩的样子，是之前上课偷偷提醒过他的零。
零站在路明非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你刚才在说什么？”
看着面前脸色比冰山还冷的零，路明非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在说雷娜塔。”
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跟我来。”
这一刻，路明非仿佛又回到了被那个名叫雷娜塔的小女孩牵着在雪地中奔跑的梦境。
鬼使神差地，他竟老老实实地跟在了零的身后，任由她引领着自己在学院里穿行。
路明非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在他夺取龙卵后昏迷前，看见的那双眼睛，也是冰蓝色的，他快走两步，跟零并肩向前走着，“零，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跟
”
“闭嘴，一会儿再说。”
零头也不回地打断了路明非的询问。
“哦。”
路明非乖乖闭上了嘴。
茫茫飞雪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路明非打量着前方的零，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零穿校服的样子，那身定制的校服顶多算个儿童码，穿在零的身上，显得她更象个乖巧的沙皇公主。
零确实也是从俄国来的，因此路明非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跟梦中的那个小女孩有关系。
“到了。”
正在路明非浮想联翩的时候，零停住了脚步，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学院的宿舍区。
卡塞尔学院的宿舍区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在一个局域的，只不过房间排布和楼层不一样。
看着面前开的房门，路明非咽了口唾沫，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主动邀请进女生宿舍。
“这这不好吧，要是你室友回来看见我们在一起，这多不好啊。”
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说道，话才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都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啊。
“我没有室友。”
零已经走进了房间，回头看向踌躇在门口的路明非，“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
路明非一咬牙，一跺脚，怀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出乎预料的整洁，没有任何异味，空气中弥漫着雪原般的清冷气息。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零腰背笔挺地坐在椅子上，神态优雅得就象一名真正的女王。
“不应该你问我问题吗？”
路明非拖过一把椅子坐到零的对面。
“你知道那个名字，说明有人告诉你之前的事情了。”
零平静的看着路明非。
看着零面无表情的样子，路明非甚至怀疑她永远不会好奇，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啊，他总不能跟零说他做梦，梦到她了吧。这样不就显得他更象一个喜欢萝莉的变态了吗？
“这么说你真的是雷娜塔？”
路明非不确定地问道。
“雷娜塔已经死在西伯利亚了，现在活着的只有零。”
零的回答把路明非噎的够呛。
面对着眼前的这个“三无少女”，路明非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话题，“学院被袭击的那天晚上真的是你？”
零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跟酒德麻衣她们一起的吗？你们的老板是不是都是一个人？”
路明非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
当听见老板的字样时，零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
“没错，我们的老板都是一个人。”
路明非一拍大腿，他果然猜得没错，没想到小恶魔路鸣泽竟然能瞒过昂热，在卡塞尔学院里面安排自己的人，他不会还有个美少女军团吧？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看做伙伴。”
零看着突然傻笑起来的路明非，淡淡地说道。
“伙伴？”
路明非下意识地反问道。
“就是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一直走到最后不互相背叛的那种人。
，零淡淡地说道。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来时的脚印掩盖。
“为了共同的利益？一旦利益不同了，那不就做不成伙伴了吗？”
路明非撇了撇嘴，并不赞成零的想法。
“没关系，只要努力变成有用的人，就不会被抛弃。”
零眺望着窗外的雪地，低声说。
眼前这位女王的形象逐渐和梦境中那个抱着布袋熊的小女孩的形象重合，虽然岁月更改了她们的面容，但是那埋藏在心里的孤独却如同西伯利亚高原上的冰山一样，矗立在岁月的长河中，任由时光冲刷，反而越来越高峻。
路明非心里一软，下意识伸出手想抚摸冰原中雷娜塔的头，可手伸到一半，他才惊觉面前坐着的是零，手臂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零似乎看出了路明非想要干什么，她竟主动地把头靠向路明非的手掌，任由他摸自己的脑袋。
白金色的长发触感好得出奇，淡淡地温暖从零的发间传到路明非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