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城。
经历了一夜血与火的洗礼,这座海滨大城非但没有陷入混乱。
反而在一支铁血军队的掌控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镇东将军府的士兵接管了四方城门,一队队身着玄甲的士卒在街头巷尾往来巡逻。
冰冷的甲胄在晨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被毁坏的望海楼废墟周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昨夜战斗的痕迹正在被迅速清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被清晨带着咸湿的海风吹散了不少。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客栈内。
萧雅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萧云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夜那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
他靠在床头,气息虽然虚弱,但眼神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没事。”
萧云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窗外秩序井然的街道。
“林兄呢?”
“林大哥说他要闭关消化一下收获,让我们这几天不要打扰他,也别出门。”
萧雅乖巧地回答,一边说一边用小勺搅动着碗里的肉粥,吹去热气。
萧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林七安昨夜那一战,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一人一剑,先是屠尽青州王麾下大将,而后正面硬撼军阵,将那位不可一世的赵讯踩在脚下。
那种霸道,那种写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同辈武者的认知。
或许,只有传说中那些圣地的妖孽,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们也安心养伤吧。”萧云叹了口气,“现在的我们,跟在他身边,只会成为累赘。”
“才不是呢!”
萧雅有些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我们也会变强的!等哥你伤好了,我们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九天之上降临。
那不是错觉。
那一瞬间,整个望海城里所有活着的人,无论是在巡逻的士兵,还是在家中吃饭的百姓。
亦或是在客栈里养伤的武者,都感觉象是有亿万均的山岳,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
客栈里,萧雅手中的瓷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床上的萧云更是闷哼一声,嘴角直接溢出了一缕鲜血。
他拼命运转先天真气抵抗,可那股压力是全方位的,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碾压!
他的剑意在这股威压面前,就象是狂风中的一粒沙,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宗……师……”
萧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充满骇然。
他曾经远远感受过宗师的气息,但那只是冰山一角。
而现在,这股气息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杀机。
街道上。
原本还在巡逻的镇东军士兵,此刻有一半以上都已经瘫倒在地。
修为稍弱的,更是口鼻溢血,当场昏死过去。
那些普通的百姓,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一个个翻着白眼,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抽搐。
整个望海城,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囚笼。
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光线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吞噬了。
一道身穿紫色云纹长袍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望海城的正上空。
他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须发皆白,面容古拙,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火。
正是从中州一路疾驰而来的紫云圣地三长老,谢骁!
“果然是这里。”
谢骁闭上眼,神意如同潮水般扫过整座城市,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些驳杂气息。
昨夜,这里爆发了一场大战。
有军阵的气血阳刚,有拜月教的阴冷邪祟,但最清淅的,还是那一缕让他刻骨铭心的……灰色死寂剑意。
虽然很淡,但绝对错不了!
就是这股味道!
“不管你是谁……”
谢骁猛地睁开双眼,赤红色的杀机在他的瞳孔中凝聚。
“杀我弟子,夺我功法,今日,老夫便要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城主府内。
李擎苍单膝跪地,手中的长枪深深插入地砖之中,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
他抬起头,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天空中那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眼神里满是凝重。
“阁下是何人?为何无故在我望海城大开杀戒!”
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怒声质问。
“杀戒?”
谢骁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目光如同利剑般投向下方那个还敢开口的蝼蚁。
“老夫只是在找一只藏起来的老鼠。至于你们这些爬虫的死活……”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
“与老夫何干?”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威压骤然加重了十倍!
噗!
李擎苍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六品巅峰,在真正的五品宗师面前,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谢骁不再理会下方这些蝼蚁,他的神意一寸一寸地扫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活人。
他要找出那个身上带有灰色剑意气息的人!
客栈内,萧云拼尽全力,将已经快要窒息的妹妹拖到自己怀里。
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为她挡住那股威压的侵蚀。
他的七窍都在流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但他知道,这个天上的老怪物,是冲着林七安来的!
“林兄……”
“快跑……”
这是他昏迷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而天空中的谢骁,神意扫过这间小小的客栈时,动作微微一顿。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