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会场中显得格外刺耳。
半截金光暗淡的剑身，在坚硬的赤红色岩石擂台上弹跳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半截断剑上，然后又缓移动到了手持半截剑柄呆立在原地的路易身上。
路易的瞳孔，已经缩成了两个危险的针尖。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剑柄，又看了看地上那截熟悉的剑身。
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本命圣剑，陪伴他从武道学徒一路走到五品巅峰的伙伴，就这么断了？
没有剧烈的碰撞。
没有能量的侵蚀。
甚至，没有被任何东西碰到。
它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自己断了。
“不”
一声梦呓般的呢喃从路易的喉咙里发出。
他脸上的愤怒、狂暴、杀意，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巫术你就是个魔鬼！”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不远处，一脸无辜的胖子。
那眼神，如同看见了从深渊爬出的最恐怖的梦魇。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路易口中喷出。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身上的金色气焰，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道心，碎了。
对于一个以信仰和意志为力量源泉的武者而言，眼前这无法理解，颠覆认知的一幕，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加致命。
“路易！”
高卢联盟的另外两名队员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和李默他们缠斗，急忙冲了过去。
高卢联盟的带队导师，一位白发苍苍的八品宗师，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然。
“这场比赛，我们认输！”
说出“认输”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不能再让比赛继续下去了。
再打下去，他带来的三个天才，道心都要被那个诡异的胖子给毁掉！
随着他话音落下，擂台上，李默和另一名夏国队员也停下了手，看着那两个扶着路易，如同见了鬼一样的高卢队员，眼神复杂。
赢了？
就这么赢了？
主持人季方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拿起扩音法阵，声音干涩地宣布：“本场比赛，夏国代表队，获胜！”
短暂的安静后，夏国区域，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赢了！卧槽！又赢了！”
“那个胖子到底是什么怪物？他说让剑断，剑就真的断了？”
“这比陶然上将那一指头，还要吓人啊！那一指头，我至少还能看懂力量，这个我完全看不懂！”
擂台上，钱多多听着周围的欢呼，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三人，终于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我这么牛逼的吗？”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紧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我的钱！”
在李默和队友诧异的目光中，钱多多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他先是掏了掏裤兜，然后又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飞快地查询着自己的信用点账户。
“少了！没少那是什么没了？”他急得满头大汗。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终端的一个购物上，一个灰色的，显示“已失效”的优惠券图标，让他如遭雷击。
“啊我的券！”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擂台。
“我的凤凰-7限量跑车模型，五折优惠券啊！”
李默和另一名队友嘴角抽了抽，默默地离他远了一点。
太丢人了。
夏国区域。
韩风看着擂台上那个抱着头哀嚎的胖子，表情古怪地对陶然说：“他好像真的付出了什么代价。”
“嗯。”陶然端起茶杯，悠然自得。
“万事万物，皆有其价。他用一张没多大用处的优惠券，换了一个五品巅峰的道心破碎，很划算。”
“这能力”韩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太诡异了。”
“习惯就好。”陶然笑了笑，“世界的本质，本就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夏幽薇看着陶然那张云淡风轻的侧脸，清冷的眸光中，情绪复杂。
从冰凰血脉，到万法归一，再到现在的因果交易。
她感觉自己和陶然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所站的高度，所看到的世界，似乎已经和自己完全不同。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骄傲，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另一边，叶飞雪右手轻轻搭在剑柄上，闭上了眼睛。
她那古井无波的剑心，此刻正掀起滔天巨浪。
力量的极致。
规则的交易。
两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通往至强的“道”，就这么活生生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的剑，该指向何方？
是像陶然那样，将自身力量锤炼到返璞归真，一力破万法？
还是像那个胖子一样，去撬动世界的规则，言出法随？
她的脑海中，无数剑光闪过，又一一破碎。
最终，所有的剑光都消失了，只剩下武擎苍那燃烧着生命，为人族斩开一线生机的身影。
“我的剑”
叶飞雪喃喃自语。
“为守护而挥，为守护而强。”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她那双死寂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的剑意旋涡，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内敛，也更加坚定的锋芒。
她明白了，剑，只是工具。
重要的是，持剑的人为何而战。
她的道，不是陶然的道，也不是钱多多的道。
她的道，是守护之道。
“嗡——”
她背后的长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仿佛在为她的明悟而欢呼。
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叶飞雪的气息，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却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守护之道，又一次得到了升华。
陶然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叶飞雪。
不愧是sss级的剑道天才，通过别人的感悟，勘破自己的迷障。
就在这时，钱多多三人已经哭丧着脸，走下了擂台。
“哥！我的券！我的限量版优惠券啊！”钱多多一过来，就抱住了陶然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为了那张券，我可是帮辅导员打扫了一个月的办公室啊！”
陶然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行了，多大点事，回头赔你十张。”
“真的？”钱多多瞬间止住了哭声，眼睛瞪得像铜铃。
“真的。”陶然点头。
“哥！你就是我亲哥！”钱多多再次扑了上来。
“滚蛋！”
周围的人看着这活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因为钱多多那诡异能力而带来的凝重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将进行本轮的最后一场比赛！”
主持人季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请，凛冬联盟代表队，对阵，神罗联邦代表队！”
听到凛冬联盟，全场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白发如雪，清冷如月的绝美女子身上。
安娜斯塔西娅。
sss级天赋“绝对零度”的拥有者，公认的，本届交流赛最顶尖的几位天骄之一。
安娜斯塔西娅缓缓起身，她身边的两名队友也站了起来。
三人迈步，走向擂台。
她们的对手，神罗联邦的三个武者，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凝重。
“安娜要出手了！”
“不知道她的对手能撑几秒？”
“撑？你太看得起神罗联邦了。我猜，一秒。”
议论声中，双方站定。
“比赛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
安娜斯塔西娅甚至没有看她的对手一眼，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擂台上，那三名神罗联邦的武者正准备爆发气血施展天赋。
可他们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冰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们的脚下蔓延开来。
瞬间就将他们三人，连同他们身上爆发出的气血能量一同冻结成了三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脸上那惊愕、不甘、恐惧的表情都清晰地定格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干脆利落，甚至带着艺术美感的一幕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陶然的一指是霸道，钱多多的一句话是诡异。
那么，安娜斯塔西娅的这一手就是绝对的不讲道理的碾压！
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攻击性的招式，只是一个响指就结束了战斗。
“这这是什么能力？”钱多多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直接把人冻住了？”
“不是冻住那么简单。”
陶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擂台上那三座冰雕，缓缓开口：“她不是用低温去冻结，而是直接改变了那片空间的基本规则。”
“在那片区域里，‘运动’这个概念已经被她强行抹去了。”
“无论是物质的运动，还是能量的流动，都被暂停了。”
“所以，你们看到的，就是绝对的静止。”
“绝对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