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陶然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强行掐灭。
主动去“开锁”？
他将目光投向混沌深渊最中心，那处所有法则扭曲、所有世界残骸汇聚的引力奇点。
那里的混乱程度，比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强了百倍不止。
贸然冲进去，无异于主动跳进绞肉机。
牧羊人那本笔记写得含糊其辞，万一是陷阱呢？
万一“钥匙”的作用，是在入口出现后，用自身力量去“稳定”它，而不是“创造”它呢？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错误的解读，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再等等。”
陶然做出了决定。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一本疯子留下的笔记。
如果入口真的需要他去开启，那必然会有更明确的征兆，而不是让他去送死。
“主人，你好能憋啊。”
脑海里，剑灵阿呆的意念充满了怨念。
“我都快长锈了，什么时候去打架啊？”
“长锈了正好，我拿去卖废铁。”
陶然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句，便再次沉下心神，进入了古井无波的冥想状态。
耐心，是顶级猎手必备的品质。
又是两天过去。
混沌深渊的能量潮汐依旧狂暴，但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没有再继续增强。
整个极北禁区，除了法则风暴刮过的呼啸，死寂一片。
冰山洞府中，陶然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眼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就在他神魂笼罩范围的边缘，一道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能量痕迹，一闪而逝。
那不是空间波动，也不是任何生命体的气息。
更像是一道……影子。
陶然没有睁眼，体内的“道衍四象轮”却悄然放缓了运转，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波动收敛到了极致。
有人来了。
而且是个绝对的顶尖高手！
能在这片混乱的法则禁区中穿行，并且将自身痕迹抹除到连他这位新晋宗师都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
来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陶然不动声色，神魂却像一张蛛网，悄然锁定着洞口的方向。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外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道“影子”就像是他的错觉，再也没有出现过。
“主人，你在干嘛？玩木头人吗？”
阿呆的意念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陶然没有理会它。
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走。
她，或者说他，就在附近，用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观察着这里。
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房间里有另一个人，但你用尽所有办法都找不到对方。
陶然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地挑战。
又过了半个小时。
就在陶然几乎以为对方已经失去耐心离开的时候。
他的洞府门口，那个被他用剑气削出的平整石台上，毫无征兆地，多出了一道身影。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没有半点声音。
她就那么突兀地出现了，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身形极为苗条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漆黑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一副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清冷得如同寒星的眼睛。
在她出现的一瞬间，陶然的双眼，猛地睁开！
两道目光在昏暗的洞府中碰撞。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女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极致的震惊。
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被所有猎人称为“神之墓场”的绝地深处，竟然会有一个活人！
而且，这个活人还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她第一时间做出了战斗姿态，身体微微下伏，像一头准备随时扑杀的黑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陶然没有动。
他依旧盘膝坐在原地，只是那双看着对方的眼睛，愈发深邃。
几乎是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轰然炸响！
【检测到sss级天赋国运之女！
【目标：？？？
【国运指数：？？？
【系统评价：穿行于世界间隙的孤魂，迷失在阴影中的旅者。
【是否对目标“？？？”发起“国运红线”缔结？
陶然的心神剧烈震动！
又一个sss级！
还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虚空行者”天赋！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的神魂感知完全无法捕捉到她！
她根本就不是循着正常的物理空间移动，而是在穿行于空间的“间隙”和“阴影”之中！
这种能力，简直是刺客的终极梦想！
“你是谁？”
女人率先开口了。
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清冷，干脆，不带任何感情。
像两块冰在相互摩擦。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
陶然的语气很平淡，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这里天寒地冻，法则混乱，可不是什么适合小姐你出来郊游的地方。”
这幅悠闲的态度，让女人眼中的警惕更重了。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年轻，但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却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才能沉淀下来的宗师气度。
“你，是夏国人？”女人再次发问，试图从他的来历上寻找破绽。
“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夏国人，其他国家的能有这么帅？”陶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他现在是“贾善良”，一个唯利是图的散人武者。
听到这个回答，女人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出现了震惊之外的情绪波动。
“看你这娇俏模样，也是夏国人吧！别国可生不出你这样的美女！”陶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他看似随意的调侃，其实是在试探。
女人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怀疑，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松动。
在极北禁区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突然见到了一个同胞，足以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出现一丝裂痕。
“你在这里做什么？”女人转而问道。
“你又是来做什么的？”陶然反问。
“我先问的你。”
“女士优先，你先说。”陶然摊了摊手，一副光棍的模样。
女人沉默了。
她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以及透露情报的风险。
洞府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外面混沌深渊传来的，那种扭曲法则所产生的无声轰鸣，在一下下地敲击着人的神魂。
良久，女人才缓缓开口。
“我来找东西。”
“巧了，我也是。”陶然答道。
“我找的东西，叫‘原初之种’。”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
陶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原初之种！
牧羊人的那本笔记里，对“万灵之源”的描述，就是宇宙的初始秘境，是孕育了万千法则和最初生命的“原初之种”的所在地！
她……也是为了万灵之源而来！
这下，事情变得有趣了。
“没听过。”
陶然面不改色地摇头。
“我就是个进来碰碰运气的猎人，看看能不能捡到点什么天材地宝，回去换钱娶媳妇。”
这番话，让女人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期盼，瞬间熄灭，重新变回了那片清冷的寒星。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竟然会指望在这种地方，遇到的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能知道那种等级的机密。
“既然如此，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女人冷冷地说了一句，身体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准备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哎，等等！”
陶然却突然叫住了她。
女人动作一顿，目光再次投向他。
“相逢即是缘。”陶然笑嘻嘻地说道。
“我看美女你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挺孤单的，不如咱们搭个伴，一起寻宝？找到宝贝，我七你三，怎么样？”
女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保护你，你负责貌美如花，然后宝贝我七你三。”陶然补充道。
女人的眼神更冷了。
她觉得，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她不再理会陶然，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影又在洞口的位置踉跄着浮现出来，脸上带着骇然之色。
“怎么回事？！”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虚空行者”能力，竟然失效了！
周围的空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她可以融入阴影，却无法穿行离开！
“别白费力气了。”
陶然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未经我的允许，这个山洞，你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宗师威压，如同苏醒的巨龙，瞬间充斥了整个洞府！
冰冷的石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淡金色的罡气光晕！
女人脸上的面具，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一道裂纹，从面具中央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