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秦铁根没丢,秦运国两口子的信誉又太差,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除了老钱家人和大丫二丫姐妹,没人知道那群狼又杀了回来,已经在夹子山上定居了。
介于公社逐渐崩溃的治安短时间内难有起色,第二天秦小妹就骑上自行车,随着送豆腐车一起把狗子送去了公社。
临走丧彪那叫一个不情愿,顶着半张没毛的脸拼命往外冲,秦小妹拉都拉不住。
最后是绑着四条腿,捆猪似的拴在自行车后座上拉走的。
索性到公社狗就老实了,见到了最疼它的钱大娘,尾巴都快晃掉了,再也不闹腾,坐在小于给它搭的“保安亭”里老老实实看家。
“家里这两天还好吧?”秦小妹问母亲。
知道闺女啥意思,钱大娘点点头,“好着呢,胡同里才刚出过入室抢劫这样的事,家家都把门户看的紧,没听说谁家又遭难了。”
“那就好。”秦小妹松了口气。
看来这伙人之所以敢干入室抢劫,猖狂至此还不怕被抓,靠的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明天在哪儿作案连他们自己都没个计划,这才能逍遥至今。
只怕公安也头疼这种即兴式作案吧?秦小妹觉得老罗家能追回损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果然,就听钱大娘又接着说:“昨天公安倒是去过胡同底,上那家去问了几句话,嗨~就是走个过场,咱们都知道。”
黑灯瞎火的,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上哪儿逮人去?
以目前公社治安方面的人手紧缺程度,蹲点亦是难以完成的艰巨任务。
就算那伙人再次作案,估计也是逍遥法外的结局。
“那老罗家没闹?”秦小妹好奇。
“咋没有呢?闹也得有用啊。”一旁刚给客人切完肉的陈母接话道。
面对公安,罗振刚是痛哭流涕,卖惨卖出了新高度,简直听者伤心。
可无奈那是公安办事员,不是慈善基金会,遇见心眼儿好的顶多安慰你两句振作起来,别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听说走投无路要饭无门的罗振刚已经彻底抛弃了尊严弯下了膝盖,如今什么活儿也不挑了,洗衣服、倒痰盂都干。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看就要饿死,尊严值几个钱?
可能下一秒就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也可能下一秒就丢盔弃甲,落魄到喝水充饥,谁又说得好呢?
在全家人的努力下,老钱家是一直向上的,这就够了,别的秦小妹管不了,只要别舞到她面前就行。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丧彪吗?
到底只是只小狗,想到一到公社就老实下来的丧彪,秦小妹觉得它本性老实,都是被山上的狼给带野了,这不分开就好了。
不是秦小妹对丧彪要求苛刻。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安全开玩笑,看门狗都不看门了,这不倒反天罡吗?
一天天的家也不顾,就往外跑,一跑一整天,秦小妹再好的脾气也没有了。
好在还来得及矫正。
有了丧彪看门,全胡同都知道老陈家这黑皮赖子狗凶恶的很,日常连个串门的人都不敢来,安全系数蹭蹭拔高。
丧彪那半边脸没毛的样子震慑住的不仅仅是犯罪分子,那些想偷配方的也歇了心思。
只在公社短暂的停留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秦小妹就跟着送豆腐车又回了大溪沟村。
她打算在家里老老实实踩缝纫机,将这段时间积累的订单都赶一赶,交出去。
李树当天晚上也回了家。
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少回家并不是出去干活了,而是前段时间盘磨河涨水冲垮了小溪沟村后方的两座烈士墓,队长让修缮。
他是村里最好的泥瓦匠,自告奋勇领着人去干了小半个月才交上活儿,秦铁根丢了那天刚得闲。
修缮烈士陵墓是积大功德的事情,李树这么一说,两个老人家率先表示理解,颇为欣慰。
不要怀疑,老头真的会去帮忙的。
就知道会是这样李树才请求李祖富不要告诉家里,否则这二老早扛着锄头过来干活了,不得累个好歹的?
这两个牺牲在夹子山的烈士大家谁也不知道名字,就知道一个是四川的,一个是湖南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葬身他乡,可怜的很。
“我想着改天请报社的同志来写篇稿子,给两位烈士同志找找家人,夹子山再是山清水秀也没有家好。”
落叶归根,这是每个国人对自己身后事的最低要求,哪怕是山沟沟里的破屋一间,那也是个念想。
李树真的长大了,不仅仅是年龄上的长大了,作为一个人,他成长的既正且直,让秦小妹颇为欣慰。
“应该的,回头我和队长说说,请马月同志来一趟,帮助两位烈士落叶归根。”
一想到家人或许还不知道他们的死讯,仍然抱着总有一天还会见面的期望活着,就让人心酸。
这种正经严肃中还带点儿悲伤的话题钱庆春是最不在行的。
他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眼看着小树和小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家里的长辈都哄开心了,有些落寞。
这种时候他急需要一位没心没肺的同志,想了想距离最近的二丫是个好人选,钱庆春起身,打算从后门去二丫家喊她来做客。
话题正是火热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小钱同志是什么时候离开人群的。
直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起,所有人寒毛倒竖,冲向声音来源的后门。
“天爷啊……”钱老太嘴唇翕动,半晌才蹦出来这么一句。
真是世风日下,狼崽子组团进村了!
只见钱庆春惊慌失措,站在后门口仿佛一个受惊的小媳妇一般双手环抱自己的胳膊。
双腿夹紧,膝盖以下是好几只毛茸茸的小狼狗。
此时正转圈围着小钱同志要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