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呆呆的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他突然手脚并用的从水里爬了出来,冲到阿雅面前,浑身滴着水,嘴唇冻得发紫,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雅你你没骗我?”
阿雅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突然被狠狠刺了一下,这个决定对吗?
她别过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胖子欣喜若狂,他想去抱阿雅,又看到自己一身的水,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只是在原地傻笑着,。
赵川站在一旁,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又像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混乱的一切,他只想逃。
他默默的转过身,朝着被野猪毁坏的农田方向走去。
沈瑾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任凭她怎么叫赵川,赵川都没有回应。
赵川逃了。
狼狈地逃离了那片见证了人性纠葛的山涧,一头扎进了那片被野猪蹂躏过的农田。
田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来得及收拾,但这混乱的景象却让他感到一丝诡异的平静。
比起人心的混乱,这片地至少是可以被修复的。
他捡起那台孤零零躺在田埂上的“曙光二号”,也不管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田里,开始重新翻整土地。
他挥舞着锄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心里的愧疚烦躁,全都宣泄到这片土地里。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滴进泥土,简直像浇灌似的流,他却感觉不到累。
现在只有麻木的劳作能让他暂时不去想胖子和阿雅。
黎明谷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胖子彻底活了过来,不,他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那张原本因为失恋而郁郁寡欢的脸,从此容光焕发,走起路来都带着风,逢人就笑,见人就说阿雅答应他了,那股子得意劲儿,好像打赢了全世界。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给阿雅一个家,一个最好的家。
大家多少有些欲言又止,但又不想打击现在的胖子。
从那天开始,整个黎明谷营地就属胖子最忙。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每天天不亮就钻进竹林,扛回一根根粗壮的青竹。
他要用这些竹子,在营地最好的位置,盖一栋最漂亮的竹屋,作为他和阿雅的婚房。
他一边砍竹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手上动作麻利
他甚至开始研究藤蔓的编织方法,想要编出最结实的藤绳,把竹屋的每一个连接处都做得牢固无比。
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完全忽略了周围人投来的复杂目光,也忽略了那个本该是女主角的阿雅,脸上并没有一丝笑意。
阿雅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亦步亦趋的帮胖子做事。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爽朗的大笑,也不再主动参与部落营地的任何集体活动。
大部分时间阿雅都沉默着,要么独自坐在火堆旁发呆,要么就拿起弓箭,一个人钻进最深的山林里去打猎。
这些沈瑾和林韵都看在眼里,阿雅用狩猎和巡视这种最危险最耗费体力的活动来麻痹自己,来逃避那个正为她热火朝天搭建“牢笼”的男人。
她们几次想找阿雅好好聊聊,可阿雅总是刻意避开她们。
她们也想去劝劝胖子,让他看清楚现实,可看着胖子那张被幸福填满的脸,谁也开不了这个口。
胖子是她们的伙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谁忍心亲手打碎他这辈子唯一的美梦。
整个黎明谷营地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默契,大家心照不宣的配合着胖子,帮他砍竹子,帮他清理地基,每个人脸上挂着祝福的笑容,心里却都藏着一声叹息。
董昌甚至花了好几天时间,用一整块厚实的硬木,打磨出了一张宽大结实的木床。
他把这张床扛到胖子选好的地基旁时,胖子激动得差点给他跪下。
“老董!你就是我亲哥!”胖子抱着那张光滑的床板,笑得合不拢嘴,“等我和阿雅搬进来,第一个请你喝酒!喝我俩亲手酿的酒!”
董昌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然后默默的扛着斧头走开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赵川成了营地里最边缘的人,他每天早出晚归,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农夫。
赵川把那片被毁的农田重新规整得整整齐齐,补种了新的种子,甚至还用曙光二号在旁边开垦了旁边的一小块荒地。
沈瑾和林韵每天交替来给他送饭,这是她们一天中为数不多能和赵川待在一起的时刻,就连晚上睡觉他都是很晚回来。
他用汗水和疲惫构筑起一道高墙,将自己和营地里那片火热的尴尬隔离开来。
赵川不敢回去,不敢面对胖子热情的招呼,更不敢面对阿雅那空洞的眼神。
几天后,竹屋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了。
胖子干劲更足,他想在屋里添置些家具,便跑去找阿雅,阿雅正在擦拭她的弓箭,为第二天的狩猎做准备。
胖子像阵风一样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两根细竹竿比划着:“你看,我想做两把竹椅子,放在屋门口。以后我们就可以坐着看星星了,你喜欢靠背高一点的,还是矮一点的?”
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阿雅,眼睛里满是期待的光。
阿雅擦拭弓弦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胖子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不上不下,卡的她难受。
“随便。”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低下头,继续专注的摆弄她的弓。
“别随便啊,这是我们俩的家,当然要你喜欢才行。”
胖子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淡,依旧热情不减:“我觉得高一点的好,靠着舒服,就这么定了!”
阿雅没有再说话。
胖子又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未来的规划,从竹屋的布局说到以后孩子的名字,阿雅始终没有抬头。
终于,胖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停止了滔滔不绝。
“阿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