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那倒未必
长空弥漫着淡红色的云，在风中拉扯细长，象是染血的羊毛，屏蔽着蔚蓝的天空。
进入夏季，可肥牛堡仍旧如同秋季般凉爽。
如果用圣联标准度量衡的加拉尔度计算，也才十八九度的气温。
肥牛堡作为咆哮走廊，乃至整个北诺恩最繁华的城市，其景观却是与莱亚与法兰没有区别。
当初吸血鬼入侵，给帝国带来了哥特风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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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北诺恩地区，却是没有受到这股风潮的侵扰，仍旧在古典本格的艾尔建筑融合诺恩自己的风格。
从而诞生了这种洋葱头，彩瓷砖，白墙面，八角形的教堂建筑。
位于肥牛堡最中心的，就是声名远扬的布鲁姆林德圣树大教堂。
街道如光线般，从圣树大教堂向四周放射，再用三重城墙构建了内城丶外城与下城。
至于房屋的高度与华美程度，也是按照内城外城到下城依次降低。
等到下城区的时候，便只剩一座座低矮的木屋与菜园。
只是相比于过去人们辛勤地劳动，此刻的菜园里却是经常能看到僵尸与骷髅的影子。
它们站在翠绿的卷心菜旁，夹在劳动的人群间，整齐地挥舞着从圣联采购的铁锄头。
甚至一名活人农夫左边的骷髅可能就是他的儿子，而右边的僵尸可能就是他的妻子。
可他却丝毫不觉有异，眼中只剩癫狂丶痛恨与渴望。
癫狂于家人的血祭，痛恨于吸血鬼的入侵，渴望于日落后的幸福药水。
如果不喝它，他将彻夜无眠，那是最后躲避梦魔的方法。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向吸血鬼的长生司祭们寻求永远的幸福，成为僵尸与骷髅的一分子。
与弥赛拉教不同，在长生教内，主动去世才能得到升华，永远活在人间。
如果能模糊死与活的界限，长生并不难做到。
在吸血鬼的文化中，行尸骷髅血骑士等亡灵生物，基本就相当于弥赛拉教中的天使或圣骸。
不过正因为有生才能有死，所以吸血鬼还得保证一定量的活人贡献鲜血。
一个活人被吸血鬼吸久了，精气神和寿命都会急剧降低，处于一种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了的姿态。
在这个时刻，唯有幸福药水能解除他们的痛苦。
所以当拉库尼奥带着数十名骑兵驰过干燥的道路时，他看到的便是路旁成群结队游荡的农夫。
他们抽搐傻笑，脖子间连着绳子，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亦步亦趋地向前。
一名血仆（并非血奴）挥舞着赶羊的鞭子，带着他们在草地上行走。
相比于油腻的胖子血还是寡淡的瘦子血，还是不胖不瘦的人血喝起来更痛快o
所以血食们不能成天在屋子里待着，还得被牵出去遛一遛。
拉库尼奥甚至还知道，西兰群岛上有专门的果味血食，专供吸血鬼亲王。
那人栏后头，都是毕生都在以水果为食的西兰人，血液的味道清爽微甜。
放在以前，拉库尼奥肯定要就此同类相怜一番，只是这一次他却是不再有此心情。
他少有地不修篇幅，外衣里还穿着睡衣，疲惫的脸上每个褶皱里都藏着怒火。
谁能想的到啊？培根堡被几千诺恩复国军给攻下来了！
培根堡一丢，碎石原的军队就能够乘势入侵，再夺下腌肉堡，再借此向南夺下塞尼耶河下游，与鸦栖郡相连————
圣父，呸，长生主在上，好不容易得到的战略主动权就拱手让人了。
而且拉库尼奥太了解霍恩这个比了，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
一旦让出，他必定得寸进尺，然后就是熟悉的疲军之策。
他坐着不动，把你调动来调动去。
不靠别的，就靠行政效率和运输速度等硬功跟你耗，耗到你受不了了，他再施施然出来收拾残局。
为什么圣孙一直都打胜仗啊？
因为会败的仗他从来不打。
得到了这个消息，本来负伤刚到蓝纹堡修养的拉库尼奥，不得不星夜兼程，赶到肥牛堡主持大局。
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想通，这培根堡在腌肉堡后头，这群诺恩复国军是怎么突袭培根堡的？
快马奔入肥牛堡，直入内城，在倒挂着中字架的圣树大教堂内，负责山脉以西战区的几个仆从军大君与吸血鬼公爵都到场了。
他们心虚地望着拉库尼奥，连先前几个不太尊敬他的吸血鬼贵族们都站起来了。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拉库尼奥拉开座椅，一点闲话都不说。
“呃，事情是这样的————”
“三十个词之内说完！”
“他们挖了条运河，从厚牛堡的萨夫河驶入了塞尼耶河，阁下。”
拉库尼奥回忆了半秒地图，冷冷望着说话的培根堡大君：“你当我是没看过地图的农夫？还是没常识的公主小姐？从萨夫河挖了条运河，你知道那得多少年吗？”
“不，不是的，阁下，那里原本就有河道，他们只是清淤了而已。”
拉库尼奥一愣，显然这个信息是地图上没有的。
他沉默了半刻，继续开口：“就算如此，四个月的时间，清淤能有这么快吗？而且培根堡为什么被几千人就攻下了？”
“呃，您知道的————”一个吸血鬼公爵腆着脸笑道。
“我知道什么？”
“哎，您知道的。”
“有话快说，我跟你猜谜呢？”
没法，那公爵只好凑到拉库尼奥耳边低语了一阵。
说完，他两手一摊：“您看，我们还是要和圣联做生意的。
这不还没拿下帝国吗？如果大家都不做生意，光抢了，谁还来卖货和生产啊，您说是不是？”
“好吧，好吧。”拉库尼奥沉默了几秒，终于是把情绪压了下去。
现在正是冷静的时候，绝不能失态。
“起码腌肉堡还在，我们应该快速集结军队，有多少就先用多少，趁他们还没站稳脚跟————”
说到一半，拉库尼奥便感觉到房间内气氛不对劲。
几个大君都是站立难安，象是身上有跳蚤似的左挠挠右挠挠。
至于那些吸血鬼伯爵公爵，更是抿着嘴，低着头，连礼仪性地点头都没了。
“呃，拉库尼奥阁下，其实我们正想要说这件事————”
“哦，哦——你不会要告诉我————”先是一愣，随即爆发边缘的拉库尼奥一边前进，一边瞪着眼，“不，不可能，你不能，你不要告诉我————”
“腌肉堡已经失守了。”
“法克，法克法克法克！”
在拿下培根堡后，阿列克谢决定一波梭哈，留了几百人守厚牛堡，两千人守培根堡后，连夜进攻腌肉堡。
不得不说，当初阿列克谢第一次攻下腌肉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当地的农夫不知道培根堡大公叫什么名字，却知道他阿列克谢的名字。
不仅仅是因为诺恩复国军经常在边境活动，还有术士们主动替他宣传。
更是因为当初阿列克谢干死了一批贵族，给他们解除了大量的封建义务。
尽管这带来了一场屠杀，但除了少数不讲理的，腌肉堡信民大多都不怪阿列克谢。
由于复国军速度太快，外加腌肉堡的信民没有防备，在当地信民的情报支持和开城门的帮助下，阿列克谢再次突袭拿下了腌肉堡。
至于安德烈则当机立断，简单请示后，就飞速集结军队，接管了腌肉堡的城防。
至于复国军则立刻返回厚牛堡与培根堡，准备等待王庭的反扑。
“如此一来，恐怕芝士堡那边都得撤回，否则有被一截两段的风险。”拉库尼奥的声音在怒吼后分外疲惫。
整个房间内的人类贵族与吸血鬼贵族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只能无言叹息。
“那倒未必。”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众人抬头，却见波克金斯拄着拐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