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堂的声音带着笑意,“苍先生,好久不见。”
“妈的,你坑我!孟淮津在这里你怎么不早说?”苍鹰怒气冲冲。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砰——
苏彦堂始终背在后面的手里,握着枪,此时已经将子弹准确无误地射进了苍鹰的脑门心。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一招致命。
苍鹰重重倒地,眼底最后的神色甚至连惊恐都来不及展现出来,就已经死在了这条贪婪的路上。
这场黑吃黑的戏码,他忽略了还有只黄雀在身后窥伺着。
递屠刀的,成了宰他的人。
至死,他都没反应过来,他被姓龙的当刀使了。
苏彦堂面无表情收回枪,弯腰捡起从苍鹰包里滚出来的芯片,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踩着木叶,若无其事地离开。
齐轩也不是傻子,趁着混乱,一脚踹开身边的尸体,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脚底的礁石湿滑,他险些摔倒,却依旧不敢回头。
孟淮津眼底寒光一闪,让赵恒看好保险箱,如猎豹般窜出去,黑色作战服从礁石上掠过,带起一阵劲风。
一望无际的大海,怪石嶙峋,齐轩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灯塔的铁门里。
厚重的铁门被他反手甩上,“哐当”一声巨响,生锈的插销堪堪落进锁扣。
他踉跄着扑到螺旋楼梯上,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尘,呛得他猛咳几声,又脚不停息拼命往塔顶爬。
灯塔内部早成了海鸟的巢穴,腐烂的海草和鸟粪糊满了墙壁,湿冷的海风从破损的瞭望口灌进来,卷着咸腥气,吹得塔顶的老旧信号灯“嘎吱”作响。
齐轩爬到半途,脚下一滑,重重撞在楼梯的铁栏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只能咬牙撑着站起来。
身后的铁门,被孟淮津一脚踹开。
脚步声沉稳地响在螺旋楼梯上,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齐轩的心跳上。
孟淮津没有掏枪,狭长的黑眸里视线冗长冷冽:“齐轩,是你自己伏法,还是我请你。”
齐轩猛地回头,眼底布满血丝,他猛地掰起一支锈钢管,狠狠朝着孟淮津掷过去!
孟淮津侧身避开,钢管“笃”地钉进木质的楼梯板里,他顺势上前,攥住齐轩的手腕狠狠一拧:
“好玩吗?假死。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很舒坦是吧?当年因为你惨死的两名同志,孟娴和舒怀青,你还记得吗?”
“咔嚓”一声脆响,齐轩疼得闷哼出声,反手用手肘狠狠撞向孟淮津的胸口:“是齐耀平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淮津早有防备,抬手格挡,手腕相撞的瞬间,两人同时借力,狠狠撞在一起,“真是个好儿子,把什么都推给你爹。你爹是罪该万死,你更应该被剥皮抽筋!”
破旧的螺旋楼梯本就不稳,被两人的力道震得剧烈摇晃,灰尘簌簌往下掉。
齐轩一直都知道自己近身格斗远不如孟淮津,只能仗着熟悉地形,拼命往塔顶缩,脚下故意踢落几块松动的木板。
孟淮津闪避间,齐轩抓住空隙,一把抄起地上的锈迹斑斑的铁锚,朝着孟淮津的头顶狠狠砸去!
“孟淮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我被龙家那般折磨,有谁明白其中痛楚?我只是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孟淮津猛地俯身,铁锚擦着他的背脊砸在楼梯上,火星四溅。
他反手扣住齐轩的脚踝,狠狠往后一拽。
齐轩重心不稳,摔在楼梯上,后脑勺磕在铁栏杆上,眼前阵阵发黑。
还没等他缓过神,孟淮津已经欺身压上来,膝盖顶住他的胸口,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颈:
“你想活没有错,但你的活着,是拿别人当垫脚石!是出卖你的灵魂,违背你的道义和誓言,踩着尸山血海,躲在这犄角旮旯里干劳民伤财的事。”
咸腥的海风从瞭望口灌进来,吹乱了两人额前的碎发,灯塔的信号灯忽明忽暗,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齐轩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抓着,指尖抠进孟淮津手臂的皮肉里,留下几道血痕。
他喘着粗气,眼底满是不甘的疯狂:“我不甘心……孟淮津……凭什么……凭什么你永远都是赢家……”
孟淮津的力道丝毫不松,黑眸沉得像不见底的深海:“凭你,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话音落,孟淮津加重力道,膝盖往死里顶:“你他妈穿上那身制服,干着这些勾当,你是耻辱!”
齐轩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涨红,“我……我,没得选,淮津,我没得选,我爹看不起我,从小就看不起,我怎么做他都不满意,我没得选……”
孟淮津膝盖用力,卡到他窒息,“这都不是你出卖队友、出卖灵魂的借口,你他妈就是个汉奸!”
“不,我不是汉奸……我不是……”
就在齐轩逐渐放弃挣扎,快咽气的时候,孟淮津猛地松开了手,从后腰掏出一副侯宴琛给的手铐,“咔嚓”一声锁死他的手腕,抬脚狠狠一踹。
齐轩顺着摇晃的螺旋楼梯滚下去,撞在底层的铁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儿时也是一起玩过的,上学的时候,他不这样,他阳光,他正义,也曾有过一腔热血。后来,鬼迷了心窍,背信弃义,背道而驰。
孟淮津居高临下,黑眸里没有半分波澜:“这样死,太便宜你了。”
“你该爬回去,跪在舒晚父母的墓前,把你欠他们的,一笔一笔,血债血偿。”
“谢谢你,淮津领导。”耳麦里,传来舒晚软软的声音,能感觉,她想哭。
孟淮津把齐轩拖出灯塔,拖到乱石上。
太阳直射眼睛,他巍然不动,肃然刚毅的神态里,藏着几分柔:“不要谢,这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