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秋，茅山乾元观残垣断壁间，18岁的青云道士跪在焦土上。三日前日军扫荡，师父黎洪春为掩护他，被刺刀钉死在华阳洞口的青松上。此刻他怀中揣着半块染血的玉珏——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信物，上刻\"上清\"二字。
青云攥紧玉珏的手指发白。七日前他亲眼见着日军将五名道士绑在勉斋道院的木楼上，刺刀穿透道袍时带起的血雾，至今仍在眼前挥之不去。起师父生前总说：\"茅山九霄万福宫的脊梁，是三清殿的七十二根金丝楠木柱，断一根，整座山都晃。
子夜时分，玉晨观后山的竹林簌簌作响。青云蹲在浸透黑狗血的土坑前，将最后一张黄符埋进腐叶。陈毅带来的战士小王举着火把，照亮符纸上潦草的朱砂纹路——那分明是倒写的\"摄魂\"二字。
话音未落，山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二十几个日军背着铁罐沿山道摸上来，月光下罐体漆着醒目的骷髅标志。青云突然咬破中指，在枪管上画出一道血符。陈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滚进岩缝。
黎明时分，青云在元符宫废墟中找到黎遇航。这位乾元观仅存的道士正用道袍兜着散落的经卷，突然听见脚步声，抄起桃木剑便刺。
三日后，日军毒气站。青云披着从尸体上扒下的日军外套，混进仓库。着个佝偻的\"老太婆\"——那是黎遇航用糯米纸糊的面具，里面塞满火药与符灰。佐检查到第三个铁罐时，\"老太婆\"突然咳嗽起来，喷出的火星引爆了整个仓库。
爆炸声中，青云看见冲天的火光里，师父的身影在烈焰中若隐若现。白师父临终前那句话：\"茅山的柱子不是木头，是千万个像我们这样，肯在道义面前低头的人。
1945年抗战胜利，青云站在重建的乾元观前。陈毅带着警卫员来上香，看见观内供着块无字碑。
山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几个村民抬着个疯癫的女人进来。女人怀里紧攥着半块玉珏，正是当年何总霸占的那对古玉之一。玉珏，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天道好还，1945815\"。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毒气站，鬼子少佐临死前塞给他的纸条，同样的日期与四个汉字。此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玉珏上折射出七彩光晕，青云终于读懂那行字——不是日文，是师父教他认的钟鼎文：\"大道归一\"。
山风掠过，带来远处学堂孩子们的读书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