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林墨的呐喊撞碎在崩塌的结界壁上,化作血沫般的光点消散。
他眼睁睁看着那枚悬在白光中的黑色心脏寸寸龟裂,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如墨的怨气,每一滴坠落都在地面砸出幽深的坑洞。
谢必宁的残魂在心脏碎片中扭曲挣扎,曾经清俊的面容被怨毒与痛苦撕扯得不成形状。
“林墨……”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器中挤出,“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
白光骤然暴涨,林墨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他看见那些碎裂的心脏残片突然逆转飞射,竟在半空中重新拼凑成一只燃烧着黑火的巨手,直扑身后的阴兵统领!
“统领小心!”
林墨嘶吼着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阴兵统领单膝跪地,胸口贯穿的伤口还在淌着幽蓝的魂火——那是千年前谢必宁留下的旧伤。
此刻他猛地抬头,锈迹斑斑的长刀在掌心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吾乃镇守轮回的壁垒,岂容尔等邪魔放肆!”
刀光如银河倾泻,却在触及黑火巨手的刹那凝滞。
统领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那只手的指缝间,竟夹着半块断裂的玉佩——那是当年林墨母亲用来封印谢必宁的信物。
“这玉佩……”统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为何会在你手里?”
“因为她后悔了啊。”
谢必宁的残魂发出癫狂的大笑,黑火巨手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怨灵扑向四周。
林墨在混乱中抓住统领的胳膊,却发现对方的魂体正在迅速透明化。
“快走!”
统领猛地推开他,长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去无间地狱找阎君!
只有他知道……当年封印的真相!”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已化作漫天萤火,融入了崩塌的结界。
林墨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僵硬地回头,看见阎君玄色的朝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判官笔正滴着金色的墨水。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林墨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阎君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
地面裂开幽深的缝隙,无数锁链从地底涌出,将谢必宁残魂死死捆缚。
“他的魂魄之力正在消散,”阎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那玉佩……统领的话是什么意思?”
阎君终于转头看他,金色的瞳孔中映出林墨苍白的脸。
“你母亲当年封印的,并非谢必宁的力量。”
判官笔突然指向林墨的胸口,“而是她自己的记忆。”
林墨猛地捂住胸口,那里的玉佩突然灼热起来,仿佛要烧穿他的皮肉。
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母亲跪在祭坛上,手中的匕首刺进心口;谢必宁抱着浑身是血的她,眼中是林墨从未见过的绝望;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们身后,手中转动着一枚与阎君判官笔一模一样的玉佩……“那个躲在背后的人……”林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你?”
阎君的笔停在半空,金色的墨滴在地上晕开诡异的花纹。
“我只是执行者。”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古老的苍凉,“真正的黑手,藏在你永远想不到的地方。”
就在这时,谢必宁的残魂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捆缚他的锁链寸寸断裂,残魂化作一道黑光冲向林墨胸口的玉佩。
阎君脸色骤变:“不好!
他要抢夺玉佩里的记忆!”
林墨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见谢必宁最后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林墨,你会后悔的……当你知道你母亲真正封印的,是谁的灵魂时……”第六章:无间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蔓延,林墨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无垠的冰原上。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远处矗立着无数扭曲的黑色山峰,山峰顶端插满了燃烧着绿火的刑架。
“欢迎来到无间地狱。”
阎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墨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的魂魄竟凝成了实体。
“这里是……”“轮回的最底层,关押罪无可赦的怨灵之地。”
阎君蹲下身,捡起一块冰晶,里面冻着一张痛苦扭曲的脸,“谢必宁的残魂逃进了这里,我们必须在他找到‘那个人’之前抓住他。”
“那个人是谁?”
阎君站起身,指向远处最高的那座山峰。
峰顶的刑架上,似乎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跟我来。”
他转身朝山峰走去,玄色的朝服在寒风中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林墨跟在他身后,发现冰原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有些脚印很大,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留下的;有些则小巧玲珑,甚至还带着孩童的纹路。
“这些脚印……”“都是试图逃离这里的怨灵留下的。”
阎君头也不回地说,“但无间地狱是没有出口的,除非……”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冰面上的一道裂缝,“有人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通道。”
裂缝中涌出浓郁的血腥味,林墨俯身查看,发现裂缝边缘刻着复杂的符文——那是阴兵统领的魂火才能点燃的印记。
“统领他……”“他用最后的魂火为你打开了通路。”
阎君的声音低沉,“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悲伤了。”
两人顺着裂缝深入,越往下走,温度越高。
当他们来到地心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墨倒吸一口凉气:无数锁链从洞顶垂下,捆缚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茧状物。
茧的表面布满了人脸,那些脸痛苦地蠕动着,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就是谢必宁的本体?”
林墨难以置信地问。
“不,”阎君摇了摇头,判官笔突然指向茧的中心,“这是被他吞噬的百万怨灵的集合体。
真正的谢必宁,在茧的最里面。”
就在这时,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茧中伸出,指甲漆黑如墨,直抓林墨的面门!
第七章:真相林墨下意识地抬手格挡,胸口的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只苍白的手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看来你母亲的力量,还在保护你。”
阎君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判官笔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咒,“抓紧我的手!”
林墨握住他的手腕,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
阎君带着他腾空而起,直冲向茧的中心。
穿过层层怨灵的阻碍,他们终于来到茧的核心——这里没有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只有一间雅致的书房。
谢必宁正坐在书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古琴。
他的身影比之前凝实了许多,甚至连脸上的伤疤都清晰可见。
“你们来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琴弦在指尖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墨握紧了拳头。
谢必宁放下古琴,转过身来。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抬手抚摸着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与林墨母亲玉佩形状相同的疤痕,“当年你母亲封印的,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我的记忆。”
林墨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千年前,我和你母亲本是恋人。”
谢必宁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但她是灵娲转世,注定要守护轮回。
而我……”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上古魔神的残魂转世,天生就是轮回的敌人。”
阎君突然开口:“所以你就背叛了她,投靠了那个幕后黑手?”
“背叛?”
谢必宁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猩红,“是她先背叛了我!
她用那枚玉佩吸走了我的记忆,让我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然后你们阴兵统领趁机重伤我,阎君你再把我打入无间地狱——好一出完美的戏码!”
林墨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玉佩。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母亲抱着年幼的他哭泣,说永远不会离开他;统领跪在母亲面前,说会用生命保护他们母子;还有阎君……阎君站在祭坛上,将一枚玉佩交给母亲,低声说着什么。
“够了!”
林墨抱着头蹲下身,痛苦地嘶吼。
谢必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现在你明白了吧,林墨。”
他缓缓走向林墨,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我们都是被操控的棋子。
那个真正的黑手,从一开始就在看着我们……”话音未落,书房的墙壁突然炸开。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手中拿着一枚与林墨母亲那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好久不见,谢必宁。”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林墨有七分相似的脸,“还有我的好外孙,林墨。”
林墨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分明是他早逝的外祖父!
“外祖父?
你不是已经……”“死了?”
白衣人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玉佩抛向空中,“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毕竟,只有成为轮回的掌控者,才能真正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阎君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是你打开了无间地狱的通道?
是你操控了谢必宁?”
“是又如何?”
白衣人抬手一挥,无数怨灵从墙壁的裂缝中涌入,“这个腐朽的轮回早就该被终结了。
从今天起,我将成为新的阎君,建立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谢必宁挡在林墨身前,手中古琴发出嗡鸣:“你休想!”
“就凭你这残缺的魂魄?”
白衣人冷笑一声,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林墨看见谢必宁的身体正在迅速透明化,他的魂魄正在被玉佩强行剥离!
“林墨!”
谢必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林墨推开,“带着真相……活下去!”
他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了那枚玉佩之中。
白衣人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转身走向林墨:“现在,该轮到你了,我的好外孙。
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灵娲和魔神的双重血脉,正是我开启新世界最完美的祭品……”林墨看着步步逼近的外祖父,又看了看手中那枚突然变得冰冷的玉佩,突然明白了母亲当年的选择。
他猛地站起身,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想要我的命?”
林墨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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