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空时,第七狱的硫磺河正沸腾着暗金色岩浆。
粘稠的岩浆表面漂浮着未散尽的残魂,它们在热浪中扭曲成婴儿蜷缩的姿态,每一次翻腾都迸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尖啸。
河道两侧的黑曜石崖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数百年前坠落的天使骸骨,肋骨断裂处渗出的圣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钟乳石,将这片地域装点得如同恶魔的祭坛。
“咔嗒——”骨节摩擦声刺破死寂,墨菲斯托的骨翼在阴影中舒展成三十丈宽的巨帆。
翼膜上布满星辰般的孔洞,透过这些孔洞可以窥见他胸腔里跳动的幽蓝魂火——那是深渊最古老的能量之一,却在今夜显得格外黯淡。
他赤足踩在凝固的岩浆壳上,每一步都让脚下迸裂出蛛网般的红光,那些红光如同有生命的藤蔓,顺着他苍白的脚踝向上攀爬,在黑色法袍的褶皱里开出妖异的曼陀罗。
黑色法袍下摆扫过之处,暗红苔藓如活物般退避,露出底下层层叠叠嵌着残魂的脊椎骨地砖。
这些脊椎骨来自不同种族:人类的纤细、恶魔的粗壮、天使的中空……它们被某种秘术焊接在一起,每块骨头上都刻着生前的罪孽,当墨菲斯托走过时,这些罪孽便化作细碎的呓语,在他耳边编织成诅咒的摇篮曲。
“魔王大人,”侍仆拜蒙的声音从扭曲的阴影里渗出来。
那团阴影在地面上蠕动成蛆虫的形状,说话时边缘不断滴落着沥青般的粘液,“第九狱的贝希摩斯又在啃食深渊壁垒了。
那蠢货用他的獠牙在壁垒上刻了您的名字,说……说您欠他的‘魂晶盛宴’已经拖了三个轮回。”
墨菲斯托停下脚步。
兜帽下,两点猩红瞳火跳动了一下,岩浆河的倒影在其中碎成星屑。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颅骨吊坠——那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处决的长子的头骨,此刻正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告诉他,”他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铠甲,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硫磺的气息,“明天日出前,我会亲自把‘开胃菜’送到他的牙缝里。”
拜蒙的阴影剧烈颤抖,边缘的粘液滴落在地砖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可是大人,您的‘魂火’还没……”“滚。”
一个字落地的瞬间,拜蒙所在的阴影突然塌陷成深不见底的裂缝。
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住阴影的边缘向内拖拽。
凄厉的尖叫被裂缝吞噬时,墨菲斯托已走到硫磺河中央的骨桥前。
这座桥由百万具骸骨堆砌而成,桥身两侧流淌着液态的暗影,任何试图未经允许踏上桥的生物,都会被暗影溶解成构成桥体的新建材。
桥栏由十二根肋骨柱组成,每根柱子顶端都嵌着一颗正在融化的头颅——那是百年前试图挑战他地位的十二位领主。
他们的眼球早已化作浑浊的脓液,但依然能看见来访者的模样。
当墨菲斯托经过时,十二颗头颅同时发出无声的呐喊,眼眶中流出的脓液在桥面上汇聚成一行血字:“背叛者终将被背叛”。
“吱呀——”骨桥尽头,两扇刻满亵渎符文的巨门缓缓打开。
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声响,像是千万个婴孩同时窒息的喉鸣。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王座厅,而是一间堆满古籍的书房。
穹顶倒挂着一具完整的神龙骨架,龙鳞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盘绕的血管状锁链,这些锁链连接着书房四角的青铜烛台,烛火是凝固的魂火,燃烧时散发出旧书与腐肉混合的气味。
龙睛位置镶嵌的两颗魔晶正散发着幽蓝光芒,将满室泛黄的羊皮卷映照得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脏器。
墨菲斯托径直走向书桌后的高背椅。
椅子扶手上盘绕的蛇形骨杖突然活过来,用冰冷的吻部蹭了蹭他的手腕。
杖首的蛇眼闪烁着狡黠的绿光,杖身刻满了上古时期的情诗。
“又做那个梦了?”
骨杖里传来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还是说,你终于打算承认,当年不该把‘心核’封印在人间?”
他没有回答,只是翻开桌上那本封面由人皮鞣制的《万魔骨典》。
封面的人皮上还残留着生前的刺青,是一朵枯萎的白玫瑰,随着书页翻动,玫瑰的花瓣会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跳动的血管。
书页自动翻动时发出皮肤撕裂的声响,最终停在某幅用处女血绘制的插画上:画面中,一个穿着现代校服的少年正站在人间界的学校天台上,手里捏着半块啃剩的面包,背后是即将落下的夕阳。
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扭曲成恶魔翅膀的形状。
“他叫林墨,”莉莉丝的声音变得尖细,蛇形骨杖在扶手上不安地扭动,“十七岁,阳年阳月阳时生,三魂七魄俱全,是你‘心核’最完美的容器。
可惜啊,”骨杖的蛇眼转向插画,流露出怜悯的神色,“这颗心现在软得像块奶酪,连踩死只蚂蚁都要忏悔三分钟。
你说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胸膛里跳动的是深渊最残暴魔王的‘心核’,会不会当场吓得心脏骤停?”
墨菲斯托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插画中少年的脸颊。
指尖穿过羊皮纸的瞬间,少年的皮肤在他触感中呈现出温热的弹性,带着人间界特有的、混杂着汗水与阳光的味道。
与此同时,人间界的画面突然剧烈波动——林墨正被三个混混堵在天台角落,为首的黄毛染着绿毛,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他一把抢走林墨手里的面包,狠狠砸在地上:“穷鬼!
下周再交不出保护费,就等着喂学校后面的野狗!”
面包在水泥地上翻滚,沾了灰尘的部分正好遮住少年的影子,那个恶魔翅膀的形状因此变得残缺不全。
少年低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
但墨菲斯托清楚地看到,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水泥地上,竟诡异地凝结成了一个微型的五芒星阵。
这个阵图极其古老,是深渊贵族用来标记猎物的记号,此刻却从一个人类少年的血液里诞生,像是沉睡的猛兽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
“有意思,”莉莉丝低笑起来,蛇形骨杖的信子舔了舔墨菲斯托的手背,“封印松动了。
看来人类的‘愤怒’,比我们想象的更容易撬开你的心防。
三百年了,墨菲斯托,你终于要把自己的‘心’找回来了吗?
还是说,你只是馋这具新鲜的躯壳?”
墨菲斯托猛地合上《万魔古典》。
书房的墙壁突然渗出粘稠的血液,这些血液顺着墙缝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面镜子。
镜中,林墨已经挣脱了混混的纠缠——他用书包狠狠砸向黄毛的裆部,趁对方弯腰时冲出包围——正跌跌撞撞地跑下天台楼梯。
他的校服背后沾着脚印,却没人注意到,他脖颈处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像心跳般缓缓蠕动,形状酷似一只蜷缩的胎儿。
“传令下去,”墨菲斯托站起身,骨翼在身后发出令人牙酸的伸展声,翼膜上的孔洞喷出黑色的烟雾,在书房里凝结成蝙蝠的形状,“今晚,开启‘蚀月通道’。”
莉莉丝的笑声戛然而止。
蛇形骨杖突然直立起来,蛇眼死死盯着墨菲斯托:“你疯了?
现在打开通道,天界那群老秃驴会立刻察觉!
他们的‘神谕之镜’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深渊的异动,你这是要把三百年的隐忍全部葬送!
而且贝希摩斯……”“贝希摩斯想要魂晶?”
他打断道,兜帽下的猩红瞳火骤然暴涨,将书房映照得如同屠宰场,“我给他。
把第九狱所有闹事的领主魂魄,全部炼化成魂晶。
至于天界……”他走到血镜前,伸出手,指尖与镜中林墨的影子重叠。
少年正在跑过操场,影子在月光下拉得更长,那个恶魔翅膀的形状终于完整展开,翅尖甚至触碰到了血镜的边缘。
“他们很快就会有更麻烦的事情要处理了。”
第二章:人间雨腥人间界,霖海市第三中学。
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林墨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指甲在抓挠。
办公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粉笔灰的味道,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时发出“咔哒”声,在雨声的背景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为某种即将到来的灾难倒计时。
“林墨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头顶惨白的日光灯,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同情,“你母亲的事……学校已经知道了。
这是cssates凑的捐款,你先拿着。”
他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的款式很古老,戒面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与墨菲斯托骨杖相同的亵渎符文,只是此刻被班主任的肥肉遮住了大半。
一个牛皮纸信封被推到面前。
林墨低着头,看见信封上印着“爱心捐款”四个字,墨迹被雨水打湿了一角,晕开成模糊的黑团,像一滴凝固的血。
信封边缘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红色的钞票一角,那些红色在惨白的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让他想起生物课上解剖青蛙时看到的内脏颜色。
“谢谢老师,”他小声说,指尖刚碰到信封,就猛地缩回手——信封表面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里面装的不是钱,而是冰块。
这种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腕,在皮肤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当他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腕时,冰晶又消失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白痕,形状像一条正在冬眠的蛇。
班主任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还有,下周的摸底考你要是再吊车尾,就算有‘特殊情况’,我也保不住你进重点班。
你母亲在医院躺着,总不能让她还操心你的成绩吧?”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试卷,最上面那张的名字是“林墨”,红色的分数“38”像一道狰狞的伤口,“你看看你这数学,选择题蒙对的都比你做对的多。
我看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要不要我给你开个请假条,回家休息两天?”
林墨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
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群围着他打转的无头苍蝇。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寒意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温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地呼吸。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生病发烧,母亲用手心贴他额头时的温度,只是此刻的温热中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像是血在慢慢冷却。
突然,身后传来“啪嗒”一声。
他猛地回头——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倒在地上,里面的废纸散落一地。
其中一张揉成一团的试卷滚到他脚边,展开的页面上,红色的叉号密密麻麻,像一张布满血洞的网。
这张试卷是他上周的英语测验,分数比数学还要低,此刻那些红色叉号正在缓慢移动,相互连接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阵,与天台上他血液凝结的阵图一模一样。
“谁?”
林墨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的心跳得很快,在寂静的走廊里形成清晰的回声,每一次跳动都让口袋里的信封更加温热。
没有人回答。
只有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夹杂着某种难以辨认的、类似咀嚼骨头的细微声响。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花板、墙壁、地板……仿佛整栋教学楼都在啃食什么东西,而他是唯一的活物。
他握紧拳头,转身快步走向楼梯间。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扶手上挂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只用黑色毛线编织的玩偶,没有眼睛,嘴巴的位置缝着一道歪歪扭扭的红线。
这是母亲以前给他织的“平安符”。
自从三年前母亲患上怪病后,这个玩偶就一直放在家里的床头柜上。
母亲说这是她向庙里的老和尚求来的,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可林墨清楚地记得,那个老和尚在给他玩偶时,眼里闪过的不是慈悲,而是恐惧,仿佛在传递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
林墨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冲过去摘下玩偶,手指触碰到毛线的瞬间,玩偶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他惊恐地将玩偶扔在地上,只见它落地后竟自己站了起来,没有眼睛的头部转向他的方向,嘴巴上的红线缓缓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那些尖牙都是用人类的指甲打磨而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啊!”
他惊恐地后退,后背撞到墙上。
玩偶迈着短小的腿向他走来,每走一步身体就膨胀一分,毛线皮肤下凸起的形状越来越像人的骨骼。
林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走廊的墙壁开始融化,白炽灯变成了倒挂的眼球,班主任办公室的门牌号扭曲成“第七狱 13号囚室”。
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玩偶裂开的液体符号突然燃烧起来,绿色的火焰顺着地板爬向他的脚踝。
这种火焰没有温度,却让他感觉血液正在冻结,皮肤下的血管像被冰锥刺穿,发出碎裂的声响。
就在火焰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口袋里的捐款信封“嘭”地炸开,无数张百元钞票飞出来,在半空中自动折叠成纸人——这些纸人穿着清朝的官服,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笑容,它们落地后立刻摆出防御的阵型,挡在了林墨面前。
纸人张开的瞬间,雨幕中的人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那嘶吼声震碎了走廊的窗户,雨水夹杂着玻璃碎片灌进来,纸人们却毫发无伤,反而伸出纸糊的手,从袖中抽出纸剑纸刀,摆出进攻的姿态。
林墨趁着这短暂的空隙,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冲出教学楼,一头扎进滂沱大雨里。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那是一种极其浓郁的花香,像是上百种花朵同时绽放,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仿佛这些花朵都是用尸体浇灌而成。
“小心点,同学。”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林墨抬起头,雨水从他的睫毛上滑落,视线逐渐清晰。
他看见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嘴,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却在眼角下有一颗小巧的泪痣,形状像一滴凝固的血。
女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裙摆长及脚踝,材质是某种发亮的丝绸,在雨中呈现出湿漉漉的光泽,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她撑着一把黑色的蕾丝伞,伞面上绣着银色的骷髅头,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她脚边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紫色,正微笑着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如同用圆规画出来的。
“你是谁?”
林墨喘着粗气问。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在某个被遗忘的记忆角落,她的脸像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烙印。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那个裂开的玩偶。
玩偶此刻已经停止了蠕动,瘫软在雨水中像一团普通的毛线。
“这个东西,以后不要再碰了。”
她用指尖轻轻一点,玩偶的残骸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雨水中,青烟散去后,原地留下一颗黑色的珠子,仔细看去竟是一颗眼球,瞳孔里还映着林墨惊恐的脸。
女人用脚尖碾碎眼球,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心’,快要醒了。”
林墨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女人就将一把银色的小刀塞进他手里。
刀柄上刻着复杂的花纹,他认出其中几个符号与刚才试卷上的五芒星阵有些相似,只是更加繁复、更加邪恶。
小刀很轻,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块万年寒冰。
“今晚午夜前,去城西的废弃医院。”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仿佛从深井里传来,“找到你母亲病房的门牌,把这个插进去。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女人说完,转身走进雨幕。
红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在雨中摇曳着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林墨握着那把冰冷的小刀,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形状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仿佛有一只真正的蝙蝠在他皮肤下安家落户,用尖牙啃噬着他的血肉。
第三章:废弃医院的缝合怪城西的废弃医院是霖海市的都市传说之一。
据说这家医院在二十年前的某个夜晚突然废弃,所有病人和医护人员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只留下空荡荡的病房和手术台上未缝合的尸体。
后来有探险者进去过,出来后都变得疯疯癫癫,说看到了“用人的肢体拼凑起来的怪物”在走廊里游荡。
林墨小时候曾和同学打赌来这里探险,结果刚走到大门就被保安赶了回去,那时他以为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直到今晚,他才明白有些传说之所以流传,是因为它们都是真的。
医院的大门锈迹斑斑,铁栅栏上缠绕着枯萎的爬山虎,藤蔓的形状扭曲如人的肠子。
门楣上的“霖海市第三人民医院”几个字已经褪色,其中“三”字的最后一笔向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