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录打了个寒颤,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疏漏的地方。
是,这观中老人说的两尾半胡仙出现了,甚至是一个照面下落荒而逃。
乘胜追击的结果呢?
本身这胡仙的目的就是引诱他们过去,追赶和直接蛊惑,只要结果达成了,又有什么影响?
饶是白纤强,她也只有一个人,这里的恶仙数量不止一个,是一人领头,观中大量弟子叛变。
小鬼难缠,指的就是这个!
即便是杀了领头的出马仙,也无法做到一锅端。
群龙无首之下,只有一盘散沙。
这些散沙洒落四方,造成的隐患,才是最大的因果!
那老人口中的人,基本上能肯定就是白巍。
只要处理掉白巍,也就是达成他们最初目的,自然能拔掉山上这些恶仙!
思绪如同电闪一般掠过,罗彬才将将走出几十米,徐录赶紧拔腿跟上。
总算追上罗彬,下山途中,瞧见那些看向山上的石象,又觉得一阵阵不适。
徐录忽然又发现一个点。
事情的开始,是他。
罗彬不懂怎么处理眼前事物,由他牵头做主导。
当变量出现,判断能力最快的却是罗彬。
究竟是罗彬的资质太强。
还是因为,他就是不行?变通太少,太弱?
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变通,手段必然会上一层楼,是否距离那出黑,又进了一步?
先生和道士是不一样的。
待在遮天地之中,没有外界因素做干扰,前辈真人的上限,就是晚辈弟子的终点。
因此,真人级的道士可以有很多。
每一个先生的出黑感悟,却绝对不是师长能给,至多能够传承更完善的阴阳术。
因此,象是徐录这一类弟子,会离开山门,在世间走动。
道士却不到非常时刻,不会轻易下山。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出黑之后的先生,综合实力太高,拨弄山水运数,点化人之命途,无形之中,能做出太多事,正因此,传承越强的阴阳先生,出黑的难度就越高,象是张云溪那种级别的阴阳术,反而要容易一些。
当然,这不是轻视了张云溪。
出黑后的能力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公平。
思绪在发散。
徐录忽然又想到一个点。
罗彬什么时候能出黑?
先天算的出黑阴阳先生,会是一种什么水准?
如今的罗彬,都能在真人手下周旋,甚至是逃命,还将真人的尸虫引出了。
出黑之后呢?
还有罗彬可不仅仅局限于一个阴阳术的手段,哪怕是灰仙上身是凭借符这种外力,蛊术总是自身的,那恐怕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罗先生,你还没怎么好好用一两次蛊术呢?”
“说实话,我挺感兴趣的,什么时候展示一手?”徐录收神,眼中是真有期待。
罗彬扭头,眉头紧皱,眼中都是不解。
罗彬哪儿知道,徐录脑子里天马行空,从眼下的事情,又想到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地方去了。
“徐先生,还是专注当下吧,不要觉得白巍很好对付,稍不注意,是要死人的。”
“蛊术,我会用的,只是法器不在身上。”罗彬解释。
“那简单,咱们找一个法器,或者做一个,不就行了?”徐录立马接话茬。
罗彬却不理会徐录,径直往下赶路。
“呃”徐录还想开口,却注意到白纤看了他一眼,眼神透着一丝不悦。
徐录嘴角微搐,立马挤出一个笑容,不再多言。
至于罗彬所言的专注。
一来是罗彬随口说的,二来徐录也没有注意,只是关注了自己想关注的问题,多馀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上山花费了不少时间。
再加之那老人说事情眈误许久,此刻都过了正午。
村子里给人的感觉热闹了些,能瞧见山脚下的农田里,正有人在劳作。
一些院子的门开着,三三两两的妇人聚在门口交谈。
罗彬注意到,村民的视线,多在看他们三人。
和最开始的谨慎打量不一样,这一次带着些许闪躲,还带着一股股漠视?
情绪的变化,多多少少透着一丝不对劲。
只不过,这些都是普通村民,就算有些问题,也无法干涉到事情根本。
返程这一路,罗彬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在闫囡家的院子里布局。
刚好那两尾半的胡仙受伤,这就是一个信号,那恶仙会先到,或者恶仙会直接判断并非是白纤的对手,那就一定会摇人。
无形之中,这就形成了请举入瓮的局面!
终于,眼前瞧见了闫囡家的院子。
罗彬推门而入。
院中安安静静,地面却有着大量杂乱的脚印。
堂屋中,老闫头站在一张椅子上,身体摇摇晃晃,房梁上悬挂下来一条绳索,他手攥着绳套,脑袋正在往里钻,整张脸都是悲观而又绝望。
“操!”徐录爆了一句粗口。
老闫头是稍稍扭了一下头,脸上的情绪只是绝望更多一丝。
他双腿一蹬,椅子倒下,他身体正要下坠。
罗彬眼疾手快,拔出腰间柴刀,甩手掷出!
一声闷响,老闫头摔倒在地上,哎哟痛哼。
柴刀钉在墙上,尾端还在轻颤。
徐录快步上前,一把将老闫头从地上提起来。
“我亲大爷,你搞什么啊,上什么吊?知不知道,吊死鬼死相很难看,自杀的人当不了人的,得当畜生。”徐录语气很急。
老闫头还是一副绝望脸,眼中只剩下死灰。
他嘴唇嗡动,哆嗦挤出来断断续续的话。
“完了囡囡没了没了啊”
“什么?”徐录声调陡然拔高。
“不可能!”罗彬心头更猛地一窒。
闫囡,是针对白巍的关键!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们离开的时候,闫囡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死相。
否则他一定会做出相应的处理。
怎么可能上山下山这短暂的半天,闫囡就死了?
院子里的确出了事情,不然也不会这么多脚印。
老闫头的绝望,死灰,又成了一片惨然,他忽然疯了一样挣脱开徐录,跑到墙根处,一手抄起镰刀,一手拿起锄头。
“赔命!”
“都要赔命!”
老闫头满脸狰狞。
“下辈子就算是当猪狗,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怎么能直接死,他们都得死!”
拔腿,老闫头就要往院外冲。
徐录作势还要阻拦,老闫头更扬起镰刀,狠狠朝着徐录身上一划,徐录赶紧后退数步。
白纤往前一步,老闫头又攻击她。
她手轻轻一挥,镰刀和锄头全部落地。
另一手则点在老闫头的眉心,顺势还掐出一个手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清洌的话音在院内回荡。
老闫头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狰狞逐渐平复。
一时间,浊泪却从眼中淌下,流了满脸。
“崩溃,解决不了问题。”
“老闫头,都发生了什么?”
罗彬沉声开口,走至近前。
“他们”
老闫头面色惨然,说出了经过。
原来,罗彬等人离开后,就有许多村民,蜂拥而至。
理由很简单。
这几个月以来,天天灰仙在闫家门口抬轿子,这说明了山上的仙家,就是想要闫囡嫁过去。
道士来了一波又一波,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等道士走了,仙家又要拿几个人开刀。
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遂了仙家的想法,把闫囡给出去。
自然,老闫头是不同意的。
其实这么久以来,上门游说的人也不少,早就提过,用闫囡换村子太平。
以前五仙观是保佑村落的,如今成这副模样,肯定有原因,能和仙家联姻,平复掉仙家的恶意,闫家是积大德的。
“意思是,人被带走了?不对啊,我们上山后,就待在山路尽头的五仙观,根本没有人再上来过,下山途中也没见过人。”徐录满眼不解,打断了老闫头的话。
老闫头整张脸更紧绷,颤巍巍说:“村西有个老仙儿洞,洞口立着五个仙家楼。”
“据说修建五仙观的老仙儿,就在老仙儿洞中安息,仙家楼里则葬着当年跟随他的大仙。”
“在五仙观出事,仙家开始伤害我们村民之前,遇到什么事情,村民都是去仙家楼前跪拜,有病求柳,办事求胡黄,供奉也是在仙家楼处。”
“近来这些年,村子里的人还是照例上供,所有的贡品都会被拖入五仙洞中。”
“囡囡就被送过去了。”
“灰仙要娶她,她完了。”
“女儿家家,被人害了都活不下去,更遑论畜生。”
“完了啊”
老闫头越说,是越悲观绝望。
白纤先前那一道咒,都无法压住其情绪。
啪的一声,徐录一张符贴在其头顶。
老闫头顿整个人一动不动。
“老头子罗里吧嗦一大堆,直接说人去哪儿了不就好了吗?”徐录把人平放在地上,嘴里又念叨了几句,不知道在说什么。
罗彬眉心透着郁结,快步出院子,朝着村西的方向疾走!
村西口,老仙儿洞。
这并非常规山洞,青石一般的岩壁上,有个类似于门状的洞。
光线很暗,黑洞洞的。
洞口外环绕着五个木质的,类似于吊脚楼一般的塔楼,不算太高,至多四五米。
其中一个仙家塔中。
空间其实很小,至多四五平米,地面铺着青砖,还有小小的,一米左右的窄床。
这仙家楼,类似于阴宅,是将仙家当成了活人,里边儿的布置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楼顶才是供奉灵位和尸身的地方。
窄床上,躺着闫囡。
闫囡双目涣散,胸口还趴着一只白毛狐狸,粗大的尾巴不停地扫动。
几条蛇在她身上不停地扭缠,绕过脖子,爬过腰腹,在大腿那里不停地环绕游走。
床畔,站着一个人。
此人名为胡友龙,年纪不小了,至少五十来岁。
他盯着闫囡的脸,喃喃:“干爹这么看重你,他的仙家,都没说让给我一个,居然让灰仙娶你,你,哪儿特殊了呢?”
眼睛瞄着闫囡的身子,胡友龙舔了舔嘴角。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收了这闫囡呢?
给其身上留下烙印,性命相连。
那疯老头子想要培养闫囡,就得连他一起培养。
他是给人磕头,甚至捧臭脚,换了个干儿子的名,可仅仅只有名头,那疯老头每次留驻在三道山不会太久,最多还是关注闫囡。
甚至他想去那个被留下的灰仙那儿讨点好处,都只能吃到闭门羹。
“我连师门都能篡,还算计不了你一个走火入魔的人?”
胡友龙蹲身下来,手正要落在闫囡胸口,他眼中垂涎之意更重,其胸口那胡仙尾巴甩动更厉害,几条柳仙更是要钻进其腿间
眼泪顺着闫囡的眼角淌下,她更煎熬,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