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内,
长公主轩明月端坐于主位之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云鬓轻绾,未戴过多首饰,却自有一股高华清冷的气度。
她手中拿着一卷书,见魏无尘进来,才缓缓放下。
“臣,魏无尘,参见长公主殿下。”魏无尘躬身行礼。
“世子不必多礼。”
“听闻世子昨日才从西山猎场回来,今日一早便入宫求见本宫,不知所为何事?”
魏无尘直起身,迎上她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沉声道:“回殿下,臣此来,确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京城安危,乃至……陛下安危!”
“关乎京城安危,乃至陛下安危?”
魏无尘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明月宫内原本清冷平静的气氛骤然一紧。
长公主轩明月那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霜面容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她放下手中的书卷,询问道:
“魏世子,此话何意?”
“你可知道,在宫中妄言,是何等罪过?”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内侍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站在魏无尘身后的冷若雪,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周身气息本能地绷紧,只要有人敢对夫君不利,她手中的剑绝不会尤豫。
魏无尘面对轩明月那迫人的目光,神色不变,从容不迫地从怀中取出那本《月纹秘册》和装有燃血丹的玉瓶,双手呈上。
“殿下明鉴,臣绝非妄言。此二物,乃是臣之前捣毁月神教据点所获。秘册记载诸多邪术毒方,丹药名为燃血丹,乃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的邪药。”
内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接过,呈到轩明月面前。
轩明月并未立刻去翻看秘册,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玉瓶上,秀眉微蹙:“燃血丹?此物与京城安危有何关联?”
“回殿下,据臣所查,月神教馀孽,正利用此丹,渗透控制漕帮、盐帮等江湖势力。”
“而就在昨日,臣得到密报,漕帮叛逆墨尘,已与盐帮实权长老勾结,密谋于今夜在城外龙王庙会面,策划一场针对京城的重大行动!其图谋,恐直指宫闱!”
他将沉万传来的信息,选择性地告知了轩明月,
轩明月拿起那本《月纹秘册》,随手翻看了几页,上面记载的诡异毒方和邪术让她眼神愈发冰冷。
当她看到其中一页关于利用特定药物和仪式,扰乱心神、制造混乱的记载时,瞳孔微微收缩。
她又拔开玉瓶塞子,那股燥热而带着腥气的药味让她眉头蹙得更紧。
“墨尘……龙王庙……”轩明月放下东西,抬眸看向魏无尘,“世子消息倒是灵通。此事,你可曾禀报父皇?”
“臣已写下奏疏,正准备前往乾元殿面圣。”
魏无尘道,“然事态紧急,臣恐常规奏对延误时机。故特先行禀明殿下,望殿下能从中斡旋,或调动宫中暗卫,加强戒备,防患于未然。”
“月神教妖人行事诡秘,擅长用毒与邪术,难保在宫中……没有其眼线内应。殿下身处宫闱,更需万分小心。”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几乎是在暗示皇宫内部可能也不干净。
轩明月何等聪慧,立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深深地看了魏无尘一眼,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此子不仅能力出众,心思更是缜密。他来找自己,不仅仅是通报消息,更是想借她之手,清查宫内可能存在的隐患,同时也在试探她对此事的态度和能力。
“世子思虑周全,父皇那边,本宫会与你一同前去禀明。至于宫中戒备……”
“本宫自有安排。任何魑魅魍魉,若敢将手伸进这皇宫大内,本宫定叫其有来无回!”
“有殿下此言,臣便放心了。”魏无尘躬身道。他知道,轩明月既然表态,就绝不会坐视不理。有这位心思深沉、手段不凡的长公主介入,宫内的安全系数无疑会大增。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面见父皇。”轩明月雷厉风行,当即吩咐道,“备轿,前往乾元殿!”
“是!”宫人连忙应下。
很快,魏无尘与轩明月一同乘坐宫轿,朝着皇帝所在的乾元殿而去。
乾元殿内,皇帝轩鸿煊正在批阅奏章。
听闻长公主与镇北王世子一同求见,且言有紧急要事,他放下了朱笔,宣二人入内。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
“平身。”
“明月,无尘,你二人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轩明月上前一步,将魏无尘方才禀报的事情,条理清淅地转述了一遍。
“……父皇,月神教馀孽亡我之心不死,竟敢勾结江湖势力,图谋京城,其心可诛!魏世子获悉其阴谋,特来禀报,请父皇圣裁!”
随着轩明月的叙述,皇帝轩鸿煊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无尘,明月所言,可是属实?”轩鸿煊看向魏无尘,
“回陛下,千真万确!”魏无尘再次将《月纹秘册》和燃血丹呈上,“此乃物证。人证方面,漕帮长老沉万可证实墨尘与盐帮勾结之事。臣已命其密切监视龙王庙动静,并做了相应安排,试图拖延破坏其行动。”
他趁机将自己已经采取的“安排”简要说明,既展现了主动性,又避免了擅自动兵的嫌疑。
内侍将证物送到御前。
轩鸿煊仔细翻看了那本秘册,又查验了燃血丹,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久居帝位,自然明白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好!好一个月神教!好一个墨尘!”轩鸿煊猛地一拍龙案,发出砰然巨响,显然已是怒极,“朕尚未去找他们算帐,他们倒先惦记起朕的京城,朕的皇宫来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整个乾元殿内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所有宫人禁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