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动九龙仓？”
电话那头的霍英东，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九龙仓，在港岛的地位，非同一般。
它不仅是怡和集团的旗舰企业，更是整个英资财团的象征。
动它，就等于直接向盘踞港岛百年的所有英资势力，正式宣战。
这比上次对付一个摇摇欲坠的和记，难度要大上十倍不止。
“怎么？霍先生觉得，我吃不下？”何雨柱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霍英东定了定神，沉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何老弟你的胃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他很快就想通了何雨柱的意图。
“你是想……围魏救赵？”
“算是吧。”何雨柱没有否认，“后面有几只苍蝇一直嗡嗡叫，挺烦人的。我得在院子里点一堆篝火，把它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样，我才能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干点正事。”
这个比喻，霍英东秒懂。
在港岛发动一场针对九龙仓的收购战，这堆“篝火”的规模，足以把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到那时，谁还会在意，你手下的人，在瑞士买了什么东西。
“好魄力！”霍英东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港岛很快又要有一场好戏看了。”
“这场戏，光我一个人唱，可唱不起来。”何雨柱笑了，“还得请霍先生你，还有其他的几位朋友，一起上台，帮我敲敲边鼓。”
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实力，正面硬撼整个怡和系的九龙仓，还是有些吃力。
他需要盟友。
尤其是，需要华资世界的盟友，和他一起，对抗英资这个庞然大物。
“没问题。”霍英东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对付洋人，我老霍，最喜欢了。包船王那边，我去说。还有李超人，他最近几年在地产界风生水起，对九龙仓在中环的那些黄金地皮，可是眼馋了很久了。”
“那我就先谢过霍先生了。”
“自家人，别客气。”霍英东顿了顿，又提醒道，“不过，何老弟，你要有心理准备。怡和上次在你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次绝对会拼死反扑。而且，港府那边，也一定会偏袒他们。这会是一场硬仗。”
“硬仗，才有打的价值。”何雨柱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喜欢挑战。
尤其是，喜欢把那些高高在上的敌人，从王座上拽下来，再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
挂了电话，何雨柱立刻拨通了前往苏黎世的加密线路。
电话那头，是陈浩南伪装的“李文斌”。
“老板。”
“阿南，‘手表行动’，暂时中止。”何雨柱直接下令。
“中止？”陈浩南愣了一下，“老板，出什么事了？我们这边刚跟斯图特公司建立初步信任，他们已经同意，下一批订单，可以卖给我们一台二手的普通磨床了。”
“我们被盯上了。”何雨柱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英国人的情报机构，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现在，你们在瑞士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陈浩南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立刻撤离吗？”
“不，不能立刻撤。”何雨柱的计划，早已成型，“如果你们突然消失，只会坐实他们的怀疑。你们要演一出戏。”
“演戏？”
“对。”何雨柱的声音变得冰冷，“我要你，主动暴露。”
“什么？！”陈浩南大惊失色。
“你听我说完。”何雨柱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要你，故意在和斯图特公司的人接触时，露出马脚。比如说，喝醉了酒，向他们打听s40磨床的技术参数，甚至提出，愿意用高价私下购买。”
“你的行为，要让对方觉得，你就是一个利欲熏心，想靠倒卖禁运设备发大财的蠢货商人。”
“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给你设一个套，引你上钩，然后人赃并获。”
陈浩南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老板，这……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危险。所以，你要在他们收网之前，‘惊慌失措’地逃走。”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你要制造出一种，你因为做贼心虚，事情败露，所以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离瑞士的假象。”
“这样一来，在他们眼里，你们这次的行动，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由一个不专业的草台班子发起的，失败的商业间谍活动。”
“他们会嘲笑你的愚蠢，会放松警惕。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陈浩南听明白了。
老板这是要用一次“失败”，来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用一次主动的暴露，来换取未来的安全。
这个计策，不可谓不险，不可谓不毒！
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老板，我明白了。”陈浩南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镇定，“保证完成任务。”
“注意安全。”何雨柱叮嘱道，“记住，你们的命，比任何机器都重要。”
“是！”
切断了和瑞士的通讯，何雨柱站起身，走到窗前。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依旧璀璨。
但在他眼中，这座繁华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猎场。
有人视他为猎物，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他们不知道，他这个“猎物”，同样也是一个，更耐心，更狡猾的猎人。
现在，他已经扔出了诱饵。
一场即将震动整个亚洲金融界的世纪收购战，就是他为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准备的盛宴。
他要让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这场盛宴上。
然后，他会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取走他真正想要的猎物。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和记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号码。
“通知所有董事，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董事会。”
“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
“狙击九龙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