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森寒的语气,那种疯狂的计划。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这哪里是被围剿的猎物?
这分明是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猎人,在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这”
陆玄机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唯一能翻盘的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
陆玄机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古朴的玉符。
“既然杨供奉有如此魄力,老夫也不再矫情。”
“这枚剑符,里面封印了老夫最强的一击。”
“虽然可能入不了杨供奉的法眼,但也算是个保命的手段。”
“关键时刻,或许能挡那王天启一招。”
杨灵天看了一眼那枚玉符,虽然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大用,但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他随手接过,揣进怀里。
“行了,东西我收下了。”
“你们就在家把门看好,别让人把老窝给端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步。
“顶天,走了。”
“好嘞!”
杨顶天扛着大刀,冲着陆天等人咧嘴一笑。
“陆老头,记得把酒温上,要是回来晚了,我就把你那藏珍阁给搬空!”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了陆家的大门。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萧瑟,却又透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陆家众人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陆玄机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闪烁。
“传令下去!”
“开启护族大阵,全族戒备!”
“另外”
他看向落日坡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坚定。
“准备好庆功酒。”
“这一次,或许我们真的能赢。”
天星城外三十里,落日坡。
残阳如血,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这里本是一处荒凉的土坡,平日里连鬼影子都见不到几个。
可今天,这里却热闹得像是凡间的大集市。
只不过,这集市上卖的不是货物,而是杀气。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王家、南宫家、九星剑宗,这三大势力的旗帜迎风招展。
遮天蔽日,猎猎作响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数万名精锐修士列成一个个方阵,刀出鞘,弓上弦。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连天上的飞鸟都不敢经过这片区域。
而在外围,更是围聚了数十万来看热闹的散修。
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落日坡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那里,坐着如今南郊域最有权势的三个人。
王家老祖,王天启。
南宫家老祖,南宫古。
以及九星剑宗的宗主,神王中期强者,剑无名。
三人并肩而坐,身后站着各自家族宗门的长老,气势恢宏,宛如三尊俯瞰众生的神灵。
尤其是剑无名,那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他儿子剑无尘堂堂少宗主,被人扒得只剩条红裤衩,像死狗一样扔了回来。
这不仅仅是打了他儿子的脸,更是把九星剑宗数万年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又吐了口唾沫。
此仇不报,他剑无名誓不为人!
“王兄,那两个小畜生真的敢来吗?”
剑无名死死地盯着远方,声音沙哑,像是两块铁片在摩擦。
“若是他们吓破了胆,连夜跑了,我们摆这么大阵仗,岂不是成了笑话?”
王天启手里转动着两颗铁胆,脸上挂着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
“跑?”
“往哪跑?”
“老夫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整个南郊域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除非他们能钻地,否则插翅难飞。”
说着,他瞥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经偏西,约定的午时马上就要到了。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来,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踏平陆家。”
“勾结魔道,残害同门,这个罪名,足够让陆家万劫不复。”
南宫古在一旁嘿嘿冷笑,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贪婪。
他不在乎什么魔头不魔头,他只在乎陆家那块能开启神皇墓的玉佩。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开始变得有些骚动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动静?”
“我看那两个小子肯定是跑了,谁傻啊?两个人来送死?”
“就是,面对三大势力的围剿,别说是神主,就算是神王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陆家这次是彻底完了,名声臭了,靠山也没了。”
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多都是幸灾乐祸。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同情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大家更喜欢看高楼塌,看强者死。
王天启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
他走到高台边缘,运足神力,声音如同滚滚雷霆,瞬间传遍了方圆百里。
“午时已到!”
“杨灵天、杨顶天这两个魔头,至今未现身!”
“看来,陆家是铁了心要包庇魔道妖人,做那缩头乌龟了!”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传我号令,大军开拔,踏平陆府,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除魔卫道!”
数万名修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天,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大军准备开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戏要以陆家被灭门而收场的时候。
突然。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谁?!”
这一嗓子极其尖锐,瞬间压过了嘈杂的声浪。
所有人下意识地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地平线的尽头,夕阳的余晖下。
两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没有千军万马的护送,没有惊天动地的出场特效。
甚至连那传说中的神王护道者都没有。
就只有两个人。
一前一后。
前面的那个,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背负着一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剑。
双手插在兜里,嘴里似乎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后面的那个,一身金袍,身材魁梧得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肩膀上扛着一把造型夸张的大刀,走起路来大摇大摆。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这千军万马面前,这两道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