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市长上任,我还没有上门道贺,真是有些欠礼了。”
闻哲掏出烟,递给魏敬武一支,又给他点上,才笑道:
“您是老领导,在市政府的工作上,多承蒙您的指点呀。今后还要一如既往的关心我的工作。”
魏敬武见闻哲说的客气,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立刻靠近闻哲,声音压得极低:
“闻市长,我跟高天虎那就是工作往来,他之前捐教育基金的事,我也就是按流程对接,没私下收过他一分钱啊!刚才台上那番话,都是场面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
“这是我之前帮他转交给学校的捐款凭证,所有账目都清清楚楚,您看,”
闻哲抬手止住他递信封的动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
“魏主任,我知道你是老领导,一直注重原则。高天虎这案子,是省厅督办的,所有涉案人员都会依法核查,没问题的自然不会冤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魏敬武紧绷的脸上,
“不过以后对接企业,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别被表面的‘慈善’迷了眼。”
魏敬武连忙点头,如蒙大赦。
闻哲说:
“我原来是想请您来坐坐的,有些事要向您请教呀。”
魏敬武一愣,他不知道如今闻哲还真有什么事要“请教”自己。
闻哲指尖叩了叩茶几,茶盏里的碧螺春泛起细密涟漪。他看着魏敬武眼中残留的局促,开门见山说:
“魏主任在长宁深耕近四十年,全长宁的事,在您那就是一本摊开的书记。比如书院街那片,其中的人情世故,没人比您更通透了。”
魏敬武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警觉,问:
“闻市长是说书院街改造?那项目我略有耳闻,确实是块硬骨头。毕竟算上长宁书院,书院街从北宋时就存在了,虽然几度毁于战火,但也几度又修起来了。只是没有统一的规划,从明末起就杂乱无章。”
“是呀,这次贶老几位老领导来,也对书院街的改造寄以厚望。市政府也要成立专门的指挥部统一管理。只是在搬迁的问题上,虽然大多数市民同意,也有不少问题,如钉子户。”
魏敬武目光一闪,似乎猜出闻哲要说什么。
“硬就硬在两个钉子户上。”
闻哲语气平淡,却精准点中要害,
“书院街的‘敬仁书店’的魏敬仁先生,是您堂兄;‘大明早餐店’的章大明,是您表外甥。”
魏敬武的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茶杯险些倾斜。他这两个亲戚为了搬迁的事,没有少找他,要他出面说话,要他出主意。
他没想到闻哲早已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干笑两声,说:
“家门不幸,让他们给政府添麻烦了。我劝过几次,可这两人性子执拗,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是劝不动,是没找对法子。”
闻哲身子微微前倾,说:
“他们信您,也只认您的面子。但空口劝说没用,得给他们一个台阶,也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将来。”
他起身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魏敬武面前,说:
“您看看,这是书院街改造的新方案,修旧如旧,保留老街风貌,商户不仅能原址回迁,政府还承担修缮费用,三年税收减免。”
魏敬武快速翻阅着方案,目光在“原址回迁”“税收减免”几个字上反复停留。他知道堂兄魏敬仁一家守着书店大半辈子,那不仅是生计,更是祖辈传下来的念想;表外甥章大明的早餐店养活一家五口,最担心的就是拆迁后没了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