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念恩说完,王妈一副天塌了的样子,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年当年苏雅欣明明说,她被人强暴了,才生下了这个孩子。我想着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我得帮她把这件事儿盖住。否则,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苏念恩了然的笑了下,道:“这就不怪了。她们母女,一直都是这样,谎话连篇。为了借刀杀人,什么话都能编的出来。”
王妈眼眸猩红,心疼地望着苏念恩,道:“孩子,这些年,你竟受了这么多苦。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她们答应过我的,我走了,她们会加倍的对你好!”
苏念恩苦涩的笑了笑,道:“我不怪您,因为当初,我也被她们蒙蔽了。等我发现她们的真面目时,已经被困在了精神病医院,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别说了,念恩,别说了!”
王妈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苏念恩拥进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满心的愧疚与自责,道:“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我对不住你,更对不起夫人临走前的嘱托!她让我一定护着你周全,让你平安长大,可我竟轻信了那对毒妇的话,让你在虎狼窝里受尽委屈。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你啊!”
苏念恩擦了擦眼泪,道:“王妈,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在我所有的记忆里,您就是像妈妈一样疼我护我的人。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不能让苏雅欣再继续为非作歹,害更多人了!”
王妈本就将苏念恩视为亲生女儿,此刻知晓了所有真相,心中的愧疚与愤怒交织,恨不得将苏雅欣先杀而后快!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咬牙道:“当年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帮着苏雅欣做了错事,也害了你。现在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要揭穿那对母女!”
终于,苏念恩彻底说服了王妈。
所幸,王妈对苏念恩的疼爱,都是真的。
就这样,我们在这个依山傍海的小渔村暂时落脚住了一晚,约定翌日一早,便动身带着王妈回海城。
这里虽是偏僻的渔村,比不上海城的繁华,却胜在环境清幽,院里院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晚上,苏念恩和王妈睡在一间房,又特意给我收拾出隔壁的一间小屋出来。
只是躺在硬板床上,我心里却压着一个解不开的疑团。
刚才王妈口中那句“夫人临走前的托付”,指的是苏念恩的母亲吗?
苏念恩比我年纪大几岁,她的母亲应该在我妈之前就跟苏仲平在一起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苏念恩母亲临走前,应该把苏念恩托付给我妈才对,而不是托付给苏雅欣的母亲。
一时间,我思绪有点乱,除非我和苏念恩是一个母亲。
我妈当时离开,王若芳紧接着进了门。
这样,事情才说得通。
我想找机会单独问一问王妈,弄清这其中的渊源。
可今晚苏念恩和王妈久别重逢,絮絮叨叨说着话,寸步不离,我根本找不到单独问话的机会。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我们便收拾妥当动身返程。
想到苏雅欣那女人心狠手辣,毫无底线,若是让她发现王妈的踪迹,以她的性子,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斩草除根。
到时候,王妈和苏念恩都会陷入危险。
思及此,我提议把王妈接到沈家住几天。
苏念恩却道:“你和沈宴州还没结婚,你在沈家本就是客人。如果再把王妈带过去,这样不太好。哪有客人带着客人的客人住在别人家的?”
其实我还有个私心是想找单独的机会问问王妈,关于苏念恩母亲的事。
可苏念恩说的理由合情合理,王妈自己也想跟着苏念恩回去。
就这样,我叮嘱了她们注意安全,才目送她们离开。
而我也回到公司。
刚坐下,手机就突然突兀的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竟然是叶夫人的电话。
我指尖顿在屏幕上,心底涌上浓烈的抗拒与排斥。
本想直接挂断,可那电话却仿佛不死心般,挂断一个,紧接着又打过来一个。
终究,我要是念及到她对我的养育之情,怕她出什么意外,便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良久,叶夫人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才传入我耳里:“昭昭,明天是你爸的头七,按规矩,我们都该去墓园祭拜的。可苏雅欣她她非要在明天,先跟景辰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叶夫人那带着哭腔的话音落进耳里,我几乎想脱口而出一句“活该”!
是她自己猪油蒙了心,放着叶爸爸和我不信,偏偏对苏雅欣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深信不疑。
是她自己一门心思偏袒叶景辰,任由他被苏雅欣拿捏,任由他们兴风作浪。
如今她落得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所有的苦果,是她自作自受。
可我爸尸骨未寒,明天是他的头七。
苏雅欣选在头七这天领证,根本就不是巧合。
她不过是想用那张纸狠狠践踏叶爸爸的脸面!
我绝不能让她拿着热腾腾的结婚证,堂而皇之的站在墓园里,在我爸的墓碑前耀武扬威。
我冷冷对电话那头道:“你去跟叶景辰说。明天早上八点,让他准时到墓园去。我可以答应他的条件,我手里的资源都可以给他。”
我很清楚,这个条件是对叶景辰最大的诱惑。
只要他不是傻子,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解决完这个问题,我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可就在这时,叶夫人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传来,轻轻唤住我:“昭昭”
我蹙了蹙眉,道:“还有事吗?”
叶夫人哽咽了一下,低低的说:“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是对的。前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跟魔怔了一样,一脑门子钻进去,眼里心里就只想着抱孙子。是我对不起你爸”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冷声打断。
“您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半分动容,“您心里怎么想的,您做什么决定,从今往后,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再也不想听她那些迟来的醒悟,于我而言,不过是无法改变任何结局的废话。
办公室里,我盘算了一天明日在墓园,我该如何揭穿这女人的嘴脸。
晚上到家后,我立刻将珊珊叫到了跟前儿。
“珊珊,明天跟我去墓园看外公,好不好?”我问。
珊珊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她望着我,软软糯糯的安慰着我:“叶阿姨你不要难过,外公在天上会一直看着我们的。”
我心中一阵柔软,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直到朵朵进来催促珊珊赶紧出去跟她玩儿,珊珊才离开我房间。
没过多久,沈宴州进来了。
他淡淡地道:“刚才我听珊珊说你明天要带她去看你爸。所以你准备在你爸的墓前,跟叶景辰和苏雅欣彻底摊牌?”
我点头,吐出一个字:“是。”
我把叶景辰要在我爸头七这天和苏雅欣领证的事,告诉了沈宴州。
他恍然,随即勾了下唇:“我说你今天怎么杀红了眼,失了理智。”
我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珊珊的抚养权,你父亲的离世,你和苏雅欣的恩怨。说到底,都是大人的事。”
沈宴州沉声道,“明天你带珊珊去墓园摊牌,时机场地都不对。她那么聪明,一旦知道身世,知道自己是被亲妈抛弃的,心里该怎么想?等她长大了,发现她亲生母亲是这样心机狠毒的下三滥,她又该怎么自处?”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我瞬间清醒,心中涌起了自责。
沈宴州见我明白了,微微叹了口气,道:“珊珊心思单纯,既然我们决定抚养她,那就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吧!至于明天,我们先去祭拜你父亲,剩下的账,从墓园回来再跟他们一笔一笔算清楚!”
我点头,上前轻轻抱住他,轻声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却很让人安心。
“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后,帮我稳住方向。谢谢你无论任何时候,都支持我的决定。”
我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淡淡地说。
头顶传来沈宴州极轻的试探,他语气认真:“我想,一辈子都站在你身后。”
我猛地怔住,心跳骤然失控,重重敲打着胸腔。
我抬眸望他,男人下颌线绷得紧实,一字一句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等这事了结,我们就结婚吧。”
我只觉得心跳快得快要炸开。
想了想,我迟疑着开口,尴尬的说:“可你不是不婚主义吗?”
沈宴州颔首,语气坦然:“以前是。我爸妈的婚姻太糟糕,给我留了阴影。我不信爱情,也觉得人心经不起推敲。直到遇见你,这世上,才有人让我生出了想结婚的冲动。”
我眼眶发热,鼻尖酸酸的,问他:“我有这么好吗?”
沈宴州低笑一声,目光温柔又认真:“我这人向来防备心重,你是第一个能让我彻底安心、放下所有戒备的人。所以昭昭,我们结婚吧。”
我心头滚烫,很想立刻答应他,可不知为什么,此刻我脑子却乱成了一团。
上段婚姻留下的阴影还在,哪怕沈宴州的所有举动都在一点点治愈我心底的伤。
可要是让我立刻踏入新的婚姻,我终究还是胆怯了,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场莫大的挑战。
沈宴州见我迟迟没应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缓解着尴尬,道:“是我太草率了,哪有求婚这么随便的?等这事了结,我一定好好跟你求婚。”
我连忙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目光灼热,牢牢锁着我,沉声道:“这段时间我总在想,若是我们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我又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似乎看穿了我所有顾虑,语气郑重的说:“你放心,往后,我会对朵朵,还有我们的孩子,会一视同仁。”
我心底翻涌的情绪再也压不住,踮起脚尖,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沈宴州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扣住我的腰,将我牢牢拥进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做措施。
一夜温存。
天刚亮,我和沈宴州便起身洗漱。
今天是叶爸爸的头七,还有一场硬仗,无可避免。
刚收拾妥当,高朗就送来了两份文件。
珊珊和苏雅欣、叶景辰的亲子鉴定报告,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我收好报告,给苏念恩打了电话,让她中午带着王妈去叶家。
一切安排妥当,沈宴州亲自开车带我去叶爸爸的墓园。
我们刚站到没多久,叶景辰一行人也到了。
几日未见,叶夫人面色枯槁,脸颊深陷,简直像换了一个脸。
她看向我时,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满眼麻木的转身往墓园里走去。
叶景辰伸手拥着苏雅欣的腰,将人小心扶下车,满眼都是爱慕和珍视。
仿佛这偌大的天地在他眼里,也只剩下身边这一个女人。
苏雅欣依偎在他怀里,不时的望向我,眼底藏不住的得意与炫耀。
叶景辰扫我一眼,急切地问:“昨天妈告诉我,你会把所有资源都转给我,合同带来了?”
我冷冷道:“先去给爸上完香。该是你的,我一分不少,都给你。”
叶景辰放下心来,揽着苏雅欣就要往墓园里走。
我拦住他,道:“你可以进去,但她不行。害死爸的人,没资格踏进这里,不然,爸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叶景辰脸色一沉,当即就要开口跟我理论。
苏雅欣却抢先一步拉住他,一副明事理的样子道:“算了景辰,昭昭肯松口把资源给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叶景辰目光瞬间就软了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语气心疼又怜惜:“次次都让你为我受委屈。”
他眼睛就这么一直黏在苏雅欣身上,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移开。
而我拦着苏雅欣的举动,让叶景辰看向我的眼神布满了阴郁和戾气。
或许是念及我许诺的资源,他才勉强忍了下来。
我们几人走到叶爸爸墓碑前。
叶夫人扑通跪下,伏在碑上哭得撕心裂肺。
叶景辰余光扫过,又狠狠剜了我一眼,仿佛叶爸爸的死全是我的过错。
祭拜的一小时里,墓园里只剩压抑的死寂。
出了墓园,苏雅欣立刻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叶景辰身边,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叶景辰当即对我道:“现在该谈正事了。谈完我还要带雅欣去民政局领证。”
我目光冷冽,道:“就一天都等不了?今天是爸的头七,他是被谁活活气死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叶景辰瞬间恼羞成怒,愤声道:“叶昭昭,你还敢提!要不是你成天在爸面前搬弄是非,诋毁雅欣,他怎会这么排斥她?你才是害死爸的罪魁祸首!”
苏雅欣适时上前,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道:“算了景辰,先把正事儿办妥吧,叶氏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叶景辰的怒火被压下去几分,沉下脸盯着我,道:“你亲口应下的事,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勾唇,扯出一抹弧度,幽幽地说:“不会。答应的事,我会做到。除此之外,我还为你准备了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