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兴刚行至神殿门前那片幽深的橡树林,林间忽而泛起一道翠绿微光,宛如晨露初凝,叶影轻颤。
下一瞬,树精莎伦便已悄然立于他身前。
一袭淡绿长裙如藤蔓缠绕般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发丝间缀着嫩芽与露珠,就象是整座森林的呼吸都凝聚在她周身。
显然,这位树精明显是做过精心打扮的。
“你总算是来了。”莎伦启唇轻语,嗓音如林间清泉滑过石上,娇润悦耳,“我已在此等侯多时,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我们也该启程了。“
“我们?”敖兴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她身上,疑惑道,“只有我们两个吗?”
莎伦闻言,唇角微扬,眼波流转间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她掩唇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捉狭:“怎么,这会儿反倒嫌人少了?之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行,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我们姐妹五人,都快吓得落荒而逃了,如今见只我一人前来,倒又露出这般神色,莫非心中竟有些失落?”
说到这里,她眸光闪动,笑意更深:“果真如此啊——你们这些男人,嘴上说得清高,可心底的念头,啧啧——却比我这藤蔓攀枝还要诚实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莎伦小姐。”敖兴故意板着脸,言语认真地说。
莎伦见好就收,笑着对他说,“其他四位姐妹早已前去布置仪式,一切都已经就绪,就差你这个主食登场了。放心吧,我们姐妹五个不会让你失望的,绝对能让你满载而归,只怕到时候,你未必承受得住那等丰盈之力。”
“那就走吧。”敖兴不再多言,主动走在前面带路,莎伦立即跟了上去。
再次来到地底废墟深处的巨大洞窟后,敖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曾经席琳导师以法术催生的藤蔓,依旧盘绕在古树四周,虬结如臂,却在中央悄然留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拱形入口。
这些曾为抵御外敌而生的锐利尖刺,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翠叶与盛放的花朵,花瓣柔润如绢,色泽明艳,在幽暗中静静吐露芬芳。
整座洞窟因此弥漫着一股清冽怡人的香气,好似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更令人惊异的是,原本死寂阴冷的地底世界竟已焕然一新,许多小兽在藤根与石隙间轻巧穿行,毛茸茸的身影在微光中忽隐忽现。
四周岩壁上生长的荧光真菌,也散发出柔和的蓝绿辉芒,如同夜空低垂的星点,轻轻洒落在叶片与苔藓上。
光影交错间,一幅静谧而生机盎然的自然画卷徐徐铺展,宛如大地深处悄然苏醒的秘境花园。
“走吧。”见敖兴面露惊色,莎伦唇角微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得意,朝他轻轻点头,示意踏入其中。
两人刚穿过藤蔓交织的幽暗入口,莎伦便低声吟出一串古老而奇异的树语,音节如风拂林梢,回荡在潮湿的空气里。
刹那间,四周草木骤然躁动,藤蔓疯长,枝叶交错,层层叠叠地缠绕闭合,将入口封得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周围的真菌林也被纯粹的自然能量唤醒,低沉的窸窣声自四面八方涌来。
紧接着,地面微微震颤,泥土翻裂,一根根粗壮的树干竟如巨兽苏醒般拔地而起,蚁结的根须拖拽着腐殖层,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回响。
然后,它们缓缓移动,围成一道森然壁垒,将这片隐秘之地牢牢守护。
这是七环自然神术“活化植物”。
唯有对自然之力掌握至深者,才能以神术短暂赋予没有活力的植物以行动的能力与朦胧意识,令其化作忠诚守卫,或成为战场上的咆哮巨擘。
敖兴认出了莎伦施展的法术,想不到她的实力竟然已经这么强。
这些被唤醒的古木,宛如沉默的哨兵,矗立于迷雾边缘,正是最外层的屏障,隔绝一切窥探与侵扰。
但莎伦的法术并未就此停歇,她指尖轻扬,再度朝四周紧束如牢笼般的藤蔓一挥,一道流转着幽光的翠绿结界应声浮现,宛如琉璃屏障般将内外彻底隔绝。
由此可见,莎伦对此次仪式极为重视,竟层层设防,接连布下三重守护,唯恐有外人贸然闯入,扰乱神圣进程。
对此情景,敖兴心中暗自欣然。
毕竟他跟这些树精在里面做的都是些比较隐秘的事情,要是仪式进行到一半,被外来者打扰到,徒增的尴尬暂且不说,因此失败,可就比较麻烦了。
敖兴与莎伦缓步来到那株被腐化的生命之树前。
枯黑的枝干扭曲如垂死巨兽的骨骸,树皮皲裂剥落,渗出暗绿色的脓液,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衰败的气息。
莎伦凝望着这棵象征永恒生机的圣树,眸光微沉。
她缓缓取出一把翠绿晶莹的种子,宛如蕴藏着晨露的翡翠,轻轻洒向古树四周的焦土。
指尖轻扬间,树精低声吟诵起古老而晦涩的自然密语,音节如林间低语,又似风掠叶隙,回荡在寂静的空地上。
刹那间,一道温润的翠色光辉自虚空中浮现,如薄纱般笼罩四野。
这些落地的种子就象是被唤醒的精灵,迅速生根、萌芽,嫩绿的藤蔓破土而出,柔韧而灵动地向上攀伸。
它们如感知到某种召唤,飞速延伸,缠绕上腐朽的树干,彼此交叠编织,层层盘结,竟在短短数息之间,构筑成一座直径逾十米的环形祭坛。
虽不宏伟,却散发着纯净的生命韵律,好似大地脉搏在此汇聚。
充沛的生命气息如潮水般扩散,驱散了阴郁的腐意。
莎伦抬手一挥,掌心洒出又一片璀灿的绿雨。
更多的种子纷扬而落,如星点坠地。
转瞬之间,嫩芽破土,花苞怒放,五彩斑烂的花朵竞相绽放,织就一片绚烂花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芬芳沁人心脾,好似将春日最温柔的梦境搬至这片荒芜之地。
“大功告成。
,望着眼前的成果,莎伦虽掩不住眉宇间的一缕倦意,却仍抑制不住唇角漾开的笑意。
缓了一会儿后,她似是忆起接下来的仪式,脸颊悄然浮上一抹微红。
她轻步走向敖兴,伸出手,主动牵起他的掌心,指尖微暖,随即引着他缓缓步入祭坛中央。
立于祭坛旁,眼前这位风姿卓约的树精神色骤然转为庄重。
她凝望着敖兴,眸光深邃如林间幽泉,声音低缓而肃然:
“敖兴阁下,树精之舞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仪式的最终目的,只需要彻底净化古树的负能量,就足够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气息微沉,继而一字一句道:
“如果你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无论是对于生命之树中的海瑟薇小姐,还是你自身,都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而我们姐妹五个,也能更快地恢复意识,重新凝聚出新的形体。”
对于莎伦的提醒,敖兴当然明白。
树精之舞的仪式,本就是通过生命之间的交融,唤醒沉眠于大地深处的自然之力。
仪式持续得越久,便有越多的原始能量被缓缓引出,如春潮般涌动不息。
如果他能在整个过程中坚守下来,挺过层层叠叠的能量冲刷,必将在自然之息的洗礼中获益无穷。
“我知道,你们尽管放心吧,我肯定会坚持足够长的时间。”敖兴微微点头,故作目光轻桃地上下打量莎伦凹凸有致的娇躯,笑着调侃了一句,“就怕我还没倒下,你们姐妹五个反倒先缴械投降了。,,5
说实话,有苍翠之泪的加持,他还真有这个信心。
因为除了苍翠之泪磅礴的生命能量外,敖兴还特意把大量的经验值和星尘点数保留下来,没有提升等级,也没有强化自身的能力。
其目的就是想通过这个仪式,将经验值和星尘点数全部消耗干净,在自然能量的洗礼中,获取更多的好处和特殊能力。
毕竟经验值和星尘点数,总是有积攒的办法,可树精之舞仪式就很少能够遇到,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疯狂薅羊毛的机会。
莎伦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心头一紧,耳畔悄然泛起一丝绯红。
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指尖微蜷,随即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他,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是吗?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求饶就好了。”
敖兴正欲开口反驳,忽然想到了莎伦刚刚话语的另一个重点,他连忙改口:“等等!
你刚刚说,你们姐妹五个能更快地恢复意识,凝聚出新的形态,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莎伦眸光平静,毫无隐瞒之意,“仪式完成之后,我们五姐妹的灵魂将与生命之树缔结共生之契。等到生命之树拙壮成长,根脉贯通自然界,我们就能借其浩瀚生机重新凝塑肉身,迎来蜕变般的重生。“
敖兴闻言,惊讶地看莎伦一眼。
此时他才明白,对方如此不懈馀力地帮助自己,并不是完全因为席琳导师这层关系,原来她们同样也有别的目的。
以生命之树为伴生树木,所获得的恩泽与潜力,自然是普通橡树无法相比的。
如果说寻常橡树如同降生于平凡人家,那生命之树便是诞生于显赫世家,尤如含着金匙出世的贵胄子弟。
二者之间的高下之分,宛如云泥,一眼便知。
不过呢,这么做,同样也要承担一些风险。
首先就是自身的实力会被彻底清零,接着就是生命之树的成长之路也充满变量,如果在孕育过程中遭遇不测,中途枯萎或夭折,一切希望都将化为泡影。
即便万幸得以顺利成长,她们终能凝聚出崭新的形体,还需要从最初起步,按部就班的成长。
所幸,就算是一切归零,起点却远非常人可及,根基深厚,自然能量纯粹,日后的进境也是势如破竹,不可限量。
“所以,你不必为此感到拘束,尽管放去做便是。”
莎伦轻笑着说道,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温柔与期许,“等仪式完成之后,我们五姐妹能否重获新生,可全要仰仗你培育她的速度了。”
“好了,话不多说,时间已到,仪式即将开始。”
她抬眼望向四周缠绕的翠绿藤蔓,声音清越如林间晨风:“姐妹们,不要躲藏了,出来吧,难道真要我亲自将你们唤醒不成?”
话音未落,藤影摇曳,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般的灵光,一道道翠绿色的光辉自枝叶间浮现,如同晨曦穿透密林,洒下点点生机。
紧接着,四个曼妙的身影自光影中缓缓显现,就象是从自然深处苏醒的梦境。
她们都是树精之身,形貌也与莎伦相似,却各具风韵。
一位披着淡紫色长发,容颜冷艳如霜覆花,眸光沉静似深潭。
另一位则拥有一头烈焰般翻卷的红发,身姿妖娆,曲线如火燃烧,举手投足间尽显炽热风情。
另两人容貌酷似女精灵,五官精致得宛如月光雕琢,其中一人虽身披素净修女长袍,衣襟高束、袖口严整,却仍掩不住那起伏有致的身形,宛若春山藏雪,含蓄而动人。
四人立于林间,与莎伦并肩而立,就象是四季轮转中的不同诗篇,在这一刻悄然汇聚。
而就在敖兴悄然打量她们的同时,这四位树精也纷纷睁大了充满好奇的眸子,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
她们交头接耳,细语如林间微风拂过叶隙,窸窣低响,指尖轻点,眉梢微动,掩唇浅笑,低声评说,就象是在品鉴一件突然闯入森林深处的奇异造物。
莎伦打断了她们的窃窃私语,指向一头火红色长发树精,介绍道:“这位是莎莉娜,林间最炽热的灵魂,她的热情足以融化初春的寒霜,相信你定会为她倾心。“
随即,她指尖流转,落向另一位身披素雅修女袍、眉目间透着几分羞怯的树精,“这是莎兰,我们姐妹里最年幼的一位。她的心像晨露一样纯净,待会儿相处时,你可得予她多些温柔与体谅。”
说完,莎伦将目光转向身旁那位与莎兰并肩而立的树精。
这是一位形貌如女精灵般的存在,身姿苗条而挺拔,五官精致,眉目间流转着一种温润的光华,令人不自觉心生亲近。
她迟疑刻,轻声道:“这位是蝶—”
话还没说完,名为蝶的树精已款步上前。
她主动伸出右手,指尖微曲,掌心朝上,姿态优雅又不失亲昵,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笑意:“你好,敖兴阁下,很荣幸与你相见。愿我们共处的时光,如林间清歌,沁人心脾,令人心驰神往。”
敖兴凝视着眼前这位温柔似水的树精,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不知为何,从她一双深邃的淡蓝色眼眸中,他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这并非单纯的自然灵韵,而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后的静谧与通透,就是古木年轮深处镌刻的记忆一样。
由此可见,相较于其他树精,眼前这位叫蝶的树精,她的真实年龄很有可能比其他四个树精加起来都要长。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实力还停留在三阶超凡左右。
按常理而言,树精的强弱与其伴生橡树的生长岁月息息相关,时光愈久,根脉愈深,灵性愈盛,实力亦随之稳步攀升。
而蝶却显然背离了这一规律,究其根源,或许只有一种解释:她曾多次更替伴生橡树,导致实力难以连贯积累。
不过,这些都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毕竞仪式结束后,这五个树精的灵魂就要寄托在生命之树上,只要让生命之树成为自己的荒野伙伴,这些树精的任何秘密,在自己眼里,就等同于无。
“很高兴认识你。”敖兴轻轻握住蝶那柔若无骨、滑如凝脂的纤手,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礼节性的疏离。
“你高兴得太早了。”蝶唇角轻扬,笑意温婉,声音柔和地说:
“等仪式开始,你便知其中滋味,如果到时难以承受,可不要硬撑哦,只管开口求饶就是了,因为我会——怜惜你的。“
说完,她忽然轻盈地旋身,眸光微闪地望向莎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莎伦小姐姐,你是知道的,我的口味一向与众不同,待会儿可一定要把我排在最后呢,唯有如此,我才能细细品味那糅合了你们五人气息的独特芬芳,就象暮色中悄然升腾的秘香,令人沉醉。
,对于蝶的提议,莎伦轻笑着摇了摇头,言语认真地说:“抱歉,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亲爱的蝶,等会儿,我要让你第一个上。”
“这—”蝶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柔顺长发,眸光微颤,满是委屈地望向莎伦。
“哼!”
紧接着,一旁就传来一声冷冽的轻哼。
只见一位披散着淡紫色长发的树精缓步走来,神色冷漠地对莎伦说:“我有洁癖,我要第一个上。”
她面容冷艳如霜,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身着一袭剪裁贴身的黑色衣裙,勾勒出修长身形,领口低开,虽显大胆却不失神秘韵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处那道扭曲如藤蔓般的深紫色“z”型印记,幽幽闪铄着微弱却诡谲的光芒,好似蕴藏着某种古老而隐秘的力量。
看到这里,敖兴内心有些无语的吐槽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树精,除了叫莎伦、莎兰和莎莉娜的,看起来算是比较正常些外,眼前这位和叫蝶的树精,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很好。”莎伦微微点头,对她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你排到最后,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我们的灰烬小姐?“
“你——”
被唤作灰烬小姐的紫发树精眸光一凛,紫罗兰色的眼瞳中掠过一丝怒意。
她猛地抬头盯向莎伦,却在对上对方目光的刹那,喉间的话语悄然凝滞。
这位冷漠的树精终究未再争辩,只是指尖微微蜷缩,压抑着某种无声的躁动。
由此可见,就算是这两个树精古怪诡异,但还是能够被莎伦轻易拿捏。
“好了,都别再争了,听我安排便是。”
莎伦的目光缓缓掠过蝶与灰烬的脸庞,眉宇间凝着一层沉甸甸的肃然,“这场仪式,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都非常重要,你们心中自有分寸,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见甩人默然久语,她微微点头,语气稍缓,却仍亏着久容置疑的威严:“既然都没有什么意见,就都排好队,一个一个上。”
说完,莎伦神色有些久自然地狐了狐敖兴,又将目光落在有些胆怯的莎兰捉上,说:“莎兰,待会儿竖始后,你第一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