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太强大了，强大到认为自己不会犯错。
强大到忽视了任何警告信号。
最终，在一个微小的裂痕面前，轰然倒塌。
“这是一个教训。”王也自言自语，“一个关于谦逊的教训。”
“无论多强大，都不能失去谦逊。”
“无论多自信，都不能忽视危险。”
他做出了决定。
“我要吸收它。”他说道，“但不是全部。”
“我只吸收其中关于知识和理解的部分。”
“至于那份高傲，那份自以为是，我会将它剥离出来，让它消散。”
“这样，我能获得力量，但不会重蹈覆辙。”
“你确定？”未定义者问道，“这需要极其精确的控制。”
“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全盘失败。”
“我确定。”王也说道。
他启动了体内的所有可能性能量。
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复杂的筛选网络。
然后，那个巨大的核心规则碎片，缓缓地飘向他。
接触的瞬间，王也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浩瀚的空间。
那是那个超级层面的记忆空间。
无数的信息像洪流一样涌来。
关于如何管理无数子层面的技巧。
关于如何协调不同文明的智慧。
关于如何在宇宙尺度上思考和规划的视野。
这些知识太庞大了，几乎要撑爆王也的意识。
但同时，那份高傲也在侵蚀他的心智。
“你看，这就是我的成就。”一个声音在说，“我统治了三千个层面。”
“我建立了最完美的秩序。”
“我是不可战胜的。”
“我是永恒的。”
这份自信太强大了，几乎要取代王也的自我认知。
但王也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初心。
“你错了。”他在意识中回应，“你不是永恒的。”
“你已经崩溃了。”
“而你崩溃的原因，正是这份自以为是的自信。”
“你认为自己不会犯错，所以拒绝倾听警告。”
“你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所以停止了改进。”
“最终，在一个你从未预料的地方，你倒下了。”
“这就是教训。”
“而我，不会重复你的错误。”
“我会学习你的知识，但不会继承你的高傲。”
“因为我知道，真空层面还很年轻，还有很多要学。”
“我知道，我自己还很弱小，还有很多不足。”
“这份清醒的认知，才是真正的力量。”
那个声音沉默了。
然后，它缓缓消散。
核心规则碎片中的高傲部分，被王也剥离出来，飘散在虚空中。
而那些珍贵的知识和理解，则被小心地吸收。
王也的意识开始提升。
他看到了更广阔的视野，理解了更深层的规律。
他明白了如何在宇宙尺度上进行思考。
明白了如何协调真正意义上的多元。
明白了界限行者需要具备的素质。
当他睁开眼睛时，身上的纹路已经稳定下来。
不再是激烈的冲突，而是和谐的流动。
所有吸收的规则碎片，都在他体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形成了一个复杂但平衡的系统。
“你做到了。”未定义者惊叹，“完美地剥离了核心规则中的毒素。”
“保留了精华。”
“这种控制力，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界限行者候选人。”
“你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王也没有回应。
他只是继续守护着真空层面。
因为规则之墓的考验还没有结束。
还有六天。
第十天，规则碎片的释放出现了异常。
不是数量的变化，而是性质的变化。
“王也，你感觉到了吗？”未定义者突然说道，“规则之墓的核心在颤动。”
“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王也凝神感知，确实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波动。
在规则之墓的最深处，在归墟的边缘，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在聚集。
那不是单个规则碎片，也不是碎片团。
而是一个完整的规则体系。
“这不可能。”序章者通过通讯说道，“规则之墓中应该只有碎片。”
“完整的规则体系不可能存在，因为它意味着那个层面还没有完全崩溃。”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王也说道，“某个层面在崩溃的最后时刻，将自己的核心规则强行封存了起来。”
“它不甘心就此消亡，想要寻找重生的机会。”
“而现在，它感应到了真空层面。”
“感应到了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层面。”
“它想夺舍。”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夺舍，意味着那个死去层面的规则体系，会试图取代真空层面的规则体系。
如果成功，真空层面会变成那个死去层面的续命工具。
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存在，都会被强制改造。
“必须阻止它。”林清影说道，“绝对不能让它接近真空层面。”
“但怎么阻止？”有代表问道，“那是一个完整的规则体系。”
“它的力量远超任何单个碎片。”
“我去。”王也说道，“主动进入规则之墓深处，在它完全苏醒之前，将它摧毁。”
“这太危险了！”绿源反对，“那是规则之墓的核心区域！”
“充满了最危险的规则残渣！”
“但没有其他办法。”王也说道，“如果等它完全苏醒，冲出规则之墓。”
“我们在真空层面的边缘根本挡不住。”
“只有在它还虚弱的时候，在它的主场，才有机会。”
未定义者沉默了片刻，说道：“我陪你去。”
“在规则之墓深处，你需要一个向导。”
“而且，我对那些古老规则比较了解，也许能帮上忙。”
“我也去。”秩序的声音响起，“我的统一能量可能对那个规则体系有克制作用。”
“毕竟，过度统一是导致层面崩溃的常见原因之一。”
“算我一个。”绿源说道，“生命能量是所有规则的基础。”
“也许能找到那个规则体系的生命线，直接切断。”
四人小队再次组成。
王也、未定义者、秩序、绿源。
他们通过层间裂隙，深入规则之墓的核心区域。
这里和外围完全不同。
外围还有墓碑，还有结构，还有一些秩序的痕迹。
但核心区域是纯粹的混沌。
无数的规则碎片在这里疯狂地碰撞、融合、分裂。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完全失效。
一秒可能是一万年，一米可能是一光年。
“小心。”未定义者说道，“在这里，你们的感知会被扭曲。”
“不要相信任何看到的东西。”
“只相信你们的本质——你们是谁，你们的初心是什么。”
“只要抓住这一点，就不会迷失。”
四人小心翼翼地前进。
周围的景象不断变化。
有时是繁华的都市，有时是荒芜的沙漠。
有时是平静的海洋，有时是燃烧的地狱。
这些都是死去层面的残影，是规则崩溃时留下的幻象。
突然，王也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那是真空层面的中央殿。
林清影站在那里，向他伸出手。
“王也，回来吧。”她说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休息了。”
王也的脚步停住了。
这个画面太诱人了，太真实了。
他确实很累，确实想休息。
想回到林清影身边，过平静的生活。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幻象。”他说道，“林清影不会说这种话。”
“她知道任务还没完成。”
他闭上眼睛，幻象消散了。
绿源也遇到了幻象。
他看到了自己的虚空变得无比繁荣，生命能量充沛到溢出。
所有的存在都在歌颂他的名字，感谢他的领导。
但绿源摇了摇头。
“我要的不是歌颂。”他说道，“我要的是每个生命都能自主地绽放。”
“而不是依赖我。”
幻象消散。
秩序遇到的幻象更加复杂。
所有的存在都整齐划一，效率达到极致。
没有混乱，没有冲突，没有痛苦。
这曾经是他的理想。
但现在，他看到了这个理想的代价。
“这不是真正的和谐。”他说道，“这是死寂。”
“真正的和谐，应该允许不和谐的存在。”
“真正的统一，应该包容多元。”
幻象消散。
未定义者没有遇到幻象。
因为它本身就是可能性，幻象对它无效。
“你们都做得很好。”它说道，“能抵抗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
“这证明你们的意志足够坚定。”
他们继续深入。
终于，在规则之墓的最深处，他们看到了那个苏醒的规则体系。
那是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规则纹路。
每一条纹路都代表一个规则，无数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这个体系在缓慢地脉动，像是一颗心脏。
“就是它。”王也说道。
他能感觉到这个规则体系的强大。
它曾经统治着一个比真空层面大十倍的超级层面。
拥有难以想象的知识和力量。
但现在，它已经死了。
只是不甘心接受死亡，强行将自己的核心封存起来。
等待着重生的机会。
“我们要摧毁它吗？”绿源问道。
“等等。”王也说道，“先试着和它交流。”
“也许不需要战斗。”
他向那个能量球释放出善意的能量波动。
片刻后，能量球有了反应。
一个古老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你们是谁？”
“我是王也，来自真空层面。”王也说道，“我们察觉到了你的苏醒。”
“你是哪个层面的规则体系？”
“我已经不记得了。”那个声音说道，“时间太久了，记忆已经模糊。”
“我只记得我们曾经很强大。”
“统治着三千个子层面，拥有无数的文明。”
“但某一天，一切都崩溃了。”
“我拼尽全力，将核心规则封存起来。”
“然后就是漫长的黑暗。”
“现在，我感应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我想重生。”
“重生的代价是什么？”王也问道。
“代价？”那个声音似乎不理解。
“是的，代价。”王也说道，“如果你要重生，必然需要一个载体。”
“那个载体会发生什么？”
“会被改造。”声音诚实地说，“会按照我的规则重新塑造。”
“那些不符合我规则的存在，会被清除。”
“那些不兼容的文明，会被同化。”
“但这是必要的。”
“我的规则是经过千万年验证的，是最优的。”
“相信我，接受我，你们会变得更强大。”
“不。”王也说道，“我们不需要变得更强大。”
“至少不需要用失去自我的方式。”
“真空层面有自己的道路，自己的规则。”
“也许不如你的规则完善，但那是我们自己的。”
“我们会在错误中学习，在挫折中成长。”
“而不是把自己交给一个古老的规则体系。”
“你拒绝我？”声音中出现了愤怒，“你知道你在拒绝什么吗？”
“你在拒绝千万年的智慧！”
“你在拒绝完美的秩序！”
“你会后悔的！”
能量球开始剧烈震动，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
它要强行夺舍。
“看来只能战斗了。”秩序说道，“准备好。”
四人摆开阵型。
但王也举起手，示意大家等一下。
“你说你的规则是完美的。”他对那个声音说道，“但如果真的完美，你为什么会崩溃？”
“为什么会沦落到规则之墓？”
“为什么需要通过夺舍才能重生？”
“真正完美的规则，应该能自我修复，自我进化。”
“而不是死守旧有的形态。”
“你的崩溃，恰恰证明了你的规则不是完美的。”
“是有缺陷的。”
这番话像是一把利剑，刺中了规则体系的核心。
能量球的震动停止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很久。
“你说得对。”它最终说道，“我不是完美的。”
“如果我真的完美，就不会崩溃。”
“我一直不愿承认这一点。”
“一直认为是外部因素导致了崩溃。”
“但现在想想也许真正的原因在内部。”
“在于我太执着于自己的规则，拒绝改变。”
“当环境发生变化时，我没有适应。”
“最终，被环境淘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