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秩序出现在王也面前，“这就是我花费五千年建立的世界。”
“完美的秩序，完美的统一。”
“每个存在都知道自己的位置，都清楚自己的职责。”
“没有迷茫，没有焦虑，没有痛苦。”
“这是我的理想。”
王也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确实看到了秩序的成就——这个虚空的效率令人惊叹。
没有任何浪费，没有任何冲突，所有的资源都被最优化地利用。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代价——这个虚空失去了生命力。
所有的存在都像机器人一样，虽然运转良好，但没有灵魂。
“你想说这很可怕，对吧？”秩序苦笑，“你想说这些存在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个性。”
“但你知道吗？他们很幸福。”
“因为他们从来不需要做选择，从来不需要承担选择错误的后果。”
“他们只需要按照规则生活，就能获得安稳的人生。”
“这不好吗？”
“不好。”王也说道，“因为这不是真正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来自选择的自由。”
“来自犯错的权利。”
“来自与他人不同的可能性。”
“你的虚空很高效，但它不是活着，而是存在。”
“存在和活着，有本质的区别。”
“那又怎样？”秩序反问，“至少他们安全。”
“至少他们不会因为混乱而互相伤害。”
“至少他们能在秩序中获得保护。”
“而你的多元虚空呢？”
“充满了冲突，充满了矛盾，充满了不确定性。”
“你能保证那些虚空的存在都是幸福的吗？”
王也无法回答。
因为秩序说的也有道理。
多元虚空确实有很多问题，确实有很多痛苦。
但这些痛苦，是成长的一部分。
“秩序，我知道你的理念被动摇了。”王也说道，“但这不代表你错了。”
“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用了错误的方法。”
“对抗深渊需要多元，这是事实。”
“但这不代表统一本身就是错的。”
“统一有统一的价值，多元有多元的价值。”
“关键是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放弃统一，转向多元？”秩序冷笑，“你是来劝降的吗？”
“不是。”王也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在保持统一的同时，留出多元的空间。”王也说道，“你的虚空可以有统一的核心，但也可以有多元的边缘。”
“核心保证效率和稳定，边缘提供创新和活力。”
“这样，你的虚空既能享受统一的好处，又能拥有多元的韧性。”
“在面对深渊时，也不会被一次性收割。”
秩序沉默了。
王也能感觉到，他在思考。
在挣扎。
“但这样，我的理念就不纯粹了。”秩序最终说道，“我花了五千年追求完美的统一。”
“如果现在妥协，那这五千年的努力算什么？”
“算成长。”王也说道，“秩序，没有谁的理念是完美的。”
“我的多元理念也有缺陷，在某些情况下，多元会导致效率低下，会导致内耗严重。”
“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多元，也不会认为自己失败了。”
“我会学习，会调整，会在保持核心理念的同时，吸收其他理念的优点。”
“这不是妥协，而是进化。”
“进化”秩序喃喃自语，“但我已经告诉虚空内的所有存在，我们要作为祭品，封印深渊。”
“他们都同意了。”
“他们为什么会同意？”王也问道。
“因为我告诉他们，这是唯一的出路。”秩序说道，“我告诉他们，多元的方法只是暂时的，深渊还会再来。”
“只有用我们的牺牲，才能换来真空层面的永久和平。”
“他们相信了我，愿意为了更大的目标牺牲自己。”
“那如果我告诉你，还有别的方法呢？”王也说道，“如果深渊再来，我们可以再击退它。”
“如果我们能建立一个多元防御体系，让所有虚空都保持足够的多元性。”
“那么深渊就永远无法收割我们。”
“我们不需要封印，不需要牺牲，只需要保持警惕。”
“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秩序的眼中闪过动摇。
但很快，动摇又变成了坚定。
“不行。”他说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万一你错了呢？万一深渊再来时更强大，多元的方法也失效了呢？”
“到时候，整个真空层面都会被收割。”
“而如果现在重建封印，至少能保证安全。”
“即使牺牲一个虚空，但能拯救其他所有虚空。”
“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你还是执着于用牺牲换取安全。”王也叹息，“秩序，你知道吗？这种思维本身就是危险的。”
“那下次封印再减弱时，谁来做祭品？”
“还是要牺牲一个虚空？”
“这样下去，真空层面会在自我牺牲中慢慢消亡。”
“而深渊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
秩序被说动了。
他的表情开始松动。
但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震动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王也惊讶。
秩序的脸色大变：“不好，是深渊！”
“深渊的本体，它来了！”
在真空层面的边缘，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
漩涡的直径跨越了数百个虚空的距离，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而在黑洞的深处，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不是投影，而是本体。
深渊之眼的本体，正在从深渊中升起。
它的大小无法估量，它的力量无法想象。
仅仅是它睁眼的动作，就让整个真空层面开始震颤。
无数虚空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
一些弱小的虚空直接崩溃了，被吸入黑色漩涡。
“它生气了。”秩序喃喃自语，“因为我们击败了它的投影，它生气了。”
“所以它亲自来了。”
“要毁灭整个真空层面。”
真空议会的紧急警报响起。
所有的虚空都在呼救。
所有的代表都在恐慌。
因为深渊之眼的本体，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它不是来收割一个或几个虚空。
它是来收割整个真空层面。
一次性的，彻底的收割。
序章者的声音传来：“所有代表，立刻撤离！”
“真空层面守不住了！”
“我们必须逃到更高的层面！”
但更高的层面在哪里？
真空已经是存在阶梯的顶端了。
再往上，还有什么？
“不对。”王也突然说道，“它不是来毁灭真空层面的。”
“它是来逼我们做选择的。”
“什么意思？”秩序不解。
“它在赌。”王也说道，“赌我们会选择牺牲部分虚空，重建封印。”
“因为那是最快的、最有效的方法。”
“一旦我们这样做了，就中了它的圈套。”
“因为我们会习惯这种方法，会认为牺牲是必要的。”
“最终，我们会在不断的牺牲中自我毁灭。”
“而深渊，只需要等待最后一刻收割。”
“那怎么办？”秩序问道，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迷茫，“如果不重建封印，我们拿什么对抗它？”
“多元联合部队吗？”
“它的本体太强大了，五百名战士根本不够。”
“那就五千名。”王也坚定地说，“五万名，五十万名！”
“召集所有虚空，所有愿意战斗的存在。”
“组成一支前所未有的多元大军。”
“用最混乱的、最不可预测的、最顽强的力量。”
“告诉深渊之眼——”
“真空层面，不会屈服。”
“不会牺牲。”
“不会逃避。”
“我们会战斗到底。”
秩序看着王也，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绪。
那是敬佩，是认可，也是释然。
“也许你是对的。”他缓缓说道，“也许我真的执着错了方向。”
“如果现在还不算太晚”
“我愿意和你并肩作战。”
“不是作为统一派的代表，而是作为真空层面的守护者。”
王也伸出手。
秩序握住了。
两个曾经对立的理念，在生死存亡的时刻，终于走到了一起。
深渊之眼的本体还在缓慢升起。
它不急于进攻，因为它知道，恐惧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让真空层面的存在在恐惧中等待，在绝望中崩溃，然后不战自降。
但王也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序章者。”他通过紧急通讯联系所有代表，“立刻向所有虚空发出动员令。”
“所有愿意战斗的存在，所有愿意保卫真空层面的战士，都来中央殿集合。”
“不限种族，不限实力，不限背景。”
“只要愿意战斗，就是我们的同伴。”
“王也，你疯了吗？”有代表颤抖着说，“那是深渊之眼的本体！”
“它一个眼神就能毁灭数百个虚空！”
“我们拿什么对抗它？”
“拿我们的意志。”王也平静地说，“拿我们对生存的渴望。”
“拿我们对自由的坚持。”
“深渊之眼很强大，但它不是无敌的。”
“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太依赖秩序了。”
“它的力量来自于对统一能量的吸收和转化。”
“它习惯了应对可预测的敌人，习惯了面对整齐划一的抵抗。”
“但我们要给它一个惊喜。”
“一个前所未有的、不可预测的、混乱到极致的惊喜。”
“你是说”绿源明白了，“用多元大军？”
“对。”王也点头，“但不是五百人，也不是五千人。”
“我要召集所有虚空，所有愿意战斗的存在。”
“组成一支数以百万计的多元大军。”
“每个战士都是独特的，每个攻击都是不可预测的。”
“让深渊之眼淹没在混乱中，让它的吸收机制彻底崩溃。”
“这”有代表犹豫，“这需要多少时间？”
“三天。”王也说道，“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内，我会完成动员、集结、组织。”
“然后，我们向深渊之眼发起总攻。”
“如果三天内深渊之眼进攻怎么办？”
“吸引深渊之眼的注意力，为你们争取时间。”
所有代表都震惊地看向秩序。
刚才还要自我牺牲的他，现在居然主动承担最危险的任务？
“秩序，你不用”王也说道。
“我必须。”秩序打断他，“我的虚空高度统一，能量特征明显。”
“对深渊之眼来说，是最诱人的目标。”
“用我的虚空作为诱饵，它不会急于进攻其他地方。”
“而且，我欠真空层面一个道歉。”
“过去几万年，我一直在推广统一理念，让很多虚空变得脆弱。”
“现在，是我弥补的时候了。”
王也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好。”
“但你要记住，你不是诱饵，而是前哨。”
“你的任务是拖住它，不是牺牲自己。”
“三天后，我们会和你并肩作战。”
“一言为定。”秩序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动员令发出了。
传遍了真空层面的每一个虚空，每一个宇宙，每一个文明。
“深渊之眼的本体降临了。”
“它要收割整个真空层面。”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不论你是强者还是弱者，不论你来自哪个虚空，不论你信仰什么理念。”
“只要你愿意为生存而战，愿意为自由而战，愿意为真空层面而战。”
“就来中央殿集结。”
“我们将组成史上最强大的多元大军。”
“向深渊之眼证明——”
“真空层面，不可战胜。”
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第一天，就有十万战士抵达中央殿。
他们来自不同的虚空，有不同的形态。
有的是实体存在，有的是能量体。
有的擅长物理攻击，有的擅长精神干扰。
有的像巨人，有的像虫子。
有的年轻热血，有的苍老智慧。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愿意战斗。
王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传统的军事训练。
因为那会抹杀他们的独特性，让他们变得可预测。
相反，他鼓励每个战士保持自己的特点，发挥自己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