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造反!而是扶保承德天子!”
与此同时,重镇武昌城中。
魏国公徐辉祖带着亲兵,与申国公邓镇及其亲兵,皆是兵刃在手怒目而视。
军帐之内满地狼借,珍馐佳肴凌乱洒落,邓镇坐在椅子上,手握一盏完好无损的酒杯。
魏国公徐辉祖被亲卫保护着,站在他的对面,双眼之中满是怒火。
“你诓我来说是军务,却不想是要杀我吗?”徐辉祖怒道,“你就算杀了我,外边还有数万大军你控制得住?”
“小徐!”
邓镇抬头,“我要是想杀你,你进来的时候刀斧手就杀了!或者”
他喝口酒,又道,“在酒中下毒,你也难逃一劫!”
“皇上待你天恩浩荡,没有因为李景隆的事追究”
“追究?”
邓镇突然狞笑,“这些年,我被追究的还不够吗?我爹是大明开国宁河武顺王我邓家为了朱家的江山死了多少人?可我呢?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可还是被逼着死了妻子,死了姐妹”
说着,他站起身,“你是知道的,若不是李子从中斡旋,我早就死透了!”
“这”徐辉祖反唇相讥,“不是你造反的理由!”说着,他推开自己的亲兵,冷笑道,“我现在喊一嗓子,看你如何收场!?”
“哈哈哈哈!”
邓镇骤然大笑,“哈哈哈!小徐你可知道为何当初你和李子一样,都是太祖高皇帝看重的人。可为何,这些年只有他青云直上,而你却始终在中枢之中,作为摆设吗?”
说着,他冷哼,“因为你太单纯了!”
“你为人太正!”
邓镇把酒喝干,弯腰捡起酒壶,咕噜咕噜倒出残酒。
又对着徐辉祖道,“不屑权谋?不你是见了太多勋贵之家全家惨死,所以你不敢操持权谋!”
“你小心翼翼,不敢僭越!”
“我若是你到了江西的第一天,就把我这个都指挥使给拿下了!”
“我若是你,就该想到,我坐镇江西四年,又是邓愈的儿子不能不堤防!”
“你既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又是”
说到此处,邓镇再次仰头,一饮而尽,“胆小如鼠!”
“你造反”
邓镇打断徐辉祖,“我说了,不是造反,而是扶保承德天子!”
“大明有天子!”徐辉祖怒道,“正统皇帝”
“他杀了自己的亲祖父如此畜生,还能当皇帝?”
邓镇狞笑,“我就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
说着,他一掀军帐的帘子,“外边是我从南昌带的兵,是我从洪都带来的兵洪都的兵还有将,都是我老子当年守洪都时候带出来的你喊,你大声喊,你看谁理你?”
徐辉祖一动不动,口中仍旧道,“造反就是不忠!”
“你不是胆小你是迂腐!愚蠢!”
邓镇厉声道,“正统让你亲手杀了你的亲兄弟,你还要帮他说话?”
徐辉祖不为所动,“你杀了我,你也只是暂时控制住武昌”
“襄阳应该已经归降了!”
邓镇突然放低声音,“吴杰,可是李子自小的好朋友,呵呵!这时候襄阳的兵马只怕已经掉头,拿下荆州了!”
徐辉祖身子猛晃,“尔等不忠不孝”
“行了!”
邓镇摆手,“我不杀你,是因为李子说,我们是扶保承德天子我等都是大明的忠臣!”
“你信吗?”
徐辉祖忽然冷笑,“你少年时也在东宫读过史书!皇上败了,西北兵马皆是李景隆旧部他甘心做个辅佐的臣子?呵呵!谁单纯?”
邓镇手臂一僵。
“李景隆若是直接称帝。我倒还佩服他!”
徐辉祖又道,“他打着什么正本清源重塑大明的幌子,为的还不是他自己的野心?我告诉你太祖高皇帝早有预兆!早就给了我等秘旨他老人家驾崩之日,就是李景隆身死之时!”
“哈?”
邓镇眉毛动动,“你看!天都帮他!”
徐辉祖骤然一怔。
“太祖皇帝预料到了,也留下后手了!”
邓镇大笑,“可这些后手,却都被你那正统暴君给毁了!他逼死了郭侯谁能制得住李子?就凭你?无兵无权?你们要杀李子,只有在京师之中动手!”
“可你们让李子逃出来了!”
“所有的种种都是天意!”
“人算,不如天算!”
徐辉祖后退一步,抽刀在手,“多说无益!”
说着,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军帐内外,密密麻麻的邓镇亲兵,“当我是怕死的?”
“我不杀你!”
岂料,邓镇却摆手,示意身边的亲卫放低武器。
然后抬头,“李子说了,若因为你不归顺就杀你,那和正统暴君有什么两样?”
徐辉祖顿感意外,“不杀?”
“不但不杀你,还会派兵护送你”
邓镇一笑,“顺江而下,是去淮安还是回京师随你!”
骤然,一阵脚步传来。
而后就见几名将领,手中拎着血淋淋的人头入内。
当啷,几颗死不暝目的人头,被扔在了地上。
徐辉祖看清那些人头之后,身子猛的后撤几步。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执掌兵权之中,在军中提拔的可靠之人。
就听进来那些将领,对邓镇开口道,“军门几个不服的,已经料理了!”
“他们麾下的兵马都缴械了!”
“武昌知府那老儿也不听话,卑职把他们全家送上路了!”
“都说了!”
邓镇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头颅,“不要乱杀人,不投降就不投降,杀人家全家干嘛,残忍!”说着,他回身道,“传令,水军准备战船带襄阳兵马一到,合兵直奔应天!”
“承德天子有旨!”
邓镇继续道,“尔等有功之人,连升五级,皆赐予伯爵之位!”
“喏!”
众将轰然领命,大步而去。
“你看到了!”
邓镇回身摊手,“真的,没有人站在你那个正统皇帝那边儿这仗,他输定了!”
徐辉祖走了,被邓镇的亲卫“护送”走了!
邓镇站在城头,久久不语。
“家主为啥放了他,这不是让朝廷有所防备吗?”身边老兵,举着油灯,低声开口。
“李子说!”
邓镇笑道,“以正统暴君那心性,定然会怪罪徐辉祖!你想想,他徐辉祖没死在咱们叛军的手里,反而死在了皇帝的手里,下面的将领怎么想?”
“您说?”
老兵迟疑片刻,“曹国公真的要当皇帝?承德天子是他立的傀儡?”
邓镇没有说话,而是凝视远方,他看的是长安的方向。
画面再次跳跃,已是黎明时分。
代表着生计的红日缓缓升起,可归德府城头,总兵藤聚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轰隆!
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一队骑兵奔腾而来,而后又在一处山坡上驻足。
放眼望去,骑兵队列竟是一片雪白。再细细看看,竟然是人人都穿着孝衣。
“驾!”
突然,一声大喝。
一骑士高举襄武郡王的大旗,迎面而来。
吱嘎吱嘎!
城头上有人弯弓瞄准
“吁!”
却是那骑士浑然不顾自己已在强弓射程之内,拉住马头。
而后手中的大旗,重重的插在地上,迎风招展。
“我等乃襄武郡王部下!”
“正统暴虐弑亲弑君,我等骑兵乃是为太祖高皇帝报仇!”
那骑士在城下大喊道,“开城”
嗖!
一支箭簇,呼啸而来,直奔面门。
当啷!
却是那骑士手中长刀一斩,箭镞贴着他的铁盔应声而断。
“襄武郡王令!”
那骑士继续大喊道,“反正者赏银千两!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说罢,他调转马头,“哈!”
胯下战马疾驰回阵
再接着,地平线的尽头,无数大军蜂拥而来,遮天蔽日。
“马军总管何在?”藤聚在城头大喊。
“卑职在!”
“趁贼军立足未稳!”
藤聚大声道,“出去冲一翻!”
“喏兄弟们上马,让那些西北侉子,看看咱们南军的手段!”
“呜呜呜!”
“咚咚咚!”
战鼓与牛角号之声,震天撼地。
山坡上,带领一千西凉铁骑的毛宝咧嘴冷笑。
“还敢出来!”
说着,毛宝一夹马腹,“那好,让他看看咱们西凉人的手段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