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一道闪电在公爵的脑海中炸开!
尾款……财政部那小子是幌子……b!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所有的线索,都以一种堪称完美的方式,串联了起来!
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阴谋!
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对手!
整件事的真相,原来如此简单而……卑劣!
就是瓦卢瓦这个肮脏的暴发户,收买了巴赞那个贪婪的会计,伪造了一份证据,并愚蠢地试图嫁祸给自己!弗罗斯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他们推到台前、用来转移视线的、可怜又可悲的幌子!
公爵甚至能想像出全部的画面:巴赞这个蠢货办事不利,被自己的人吓破了胆,现在反过来敲诈他的主子瓦卢瓦!
想到自己竟然为这样一出由蠢货和渣滓上演的闹剧,而心烦意乱……沙特尔公爵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被愚弄的羞辱感!
他对莱昂今晚那惊艳表现刚刚升起的一丝忌惮,此刻瞬间转化为了怜悯和轻篾。
一个再有才华的棋子,终究也只是一枚棋子。
而他所有的怒火,此刻都有了一个清淅无比的宣泄口。
“瓦卢瓦……”
公爵将纸条攥成一团,扔进壁炉的火焰中。
纸条瞬间蜷曲、变黑,化为灰烬。
“贝尔纳。”
公爵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让他明天天一亮就来见我。”
“告诉他,准备好我们能动用的每一个苏。”
“我要让那个自作聪明的暴发户……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遵命,殿下!”
秘书躬身退下,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公爵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一场由他发起的、旨在毁灭对手的金融风暴,即将在明天清晨,席卷整个巴黎。
他坚信自己是那个掌控风暴的人。
……
次日清晨,巴黎。
这座城市尚未从昨夜的雨水中完全苏醒,圣雅克塔的钟声穿透薄雾,宣告着九点的到来。这也是巴黎证券交易所开市的钟声。
往常,开市后的第一个小时总是相对平缓,经纪人们喝着咖啡,交换着最新的流言,等待着市场的方向。
但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钟声刚落,一股肉眼可见的紧张气氛,便如电流般迅速传遍了位于维维安街的交易所大厅。
沙特尔公爵的首席金融代理人,素有“交易所之狼”称号的贝尔纳,带领着他那支由十几个精明干练的经纪人组成的团队,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几乎在同一时间,扑向了各自的交易席位。
没有寒喧,没有试探。
“抛售!”
贝尔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和果决,“目标,德·瓦卢瓦子爵的内核资产!动用我们所有的‘东印度公司’持仓,把它的价格给我砸穿!我要让他手里的每一张股票都变成厕纸!”
命令下达,仿佛开启了洪水的闸门。
“抛售瓦卢瓦持有的东印度公司股票,一万股!”
“抛售瓦卢瓦蔗糖贸易公司的债券,五万利弗尔!”
“抛售圣多明各瓦卢瓦种植园的期权!”
海量的卖单,如同雪崩一般,砸向了平静的市场。
数以万计的卖单,通过贝尔纳的团队,如同炮弹般精准而密集地轰向了交易市场的内核。
交易所大厅里,负责在黑板上记录价格的伙计,瞬间陷入了手忙脚乱的境地。
东印度公司的股价,在开盘的第一分钟,就从1250利弗尔的价位,断崖式地跌向1200利弗尔。紧接着,是1180,1150,1100……粉笔划出的数字在飞速地变化,每一次擦写,都象是在瓦卢瓦子爵的财富版图上,狠狠地剜去一块血肉。
市场的反应,是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道理的疯狂抛售给震住了。
“天主啊,发生什么事了?是瓦卢瓦的船在印度洋沉了吗?”
一个小型投机商脸色惨白地看着价格牌。
“不,比那更糟!”
他身边的同伴低语道,“你没看到是谁在带头抛售吗?是奥尔良家族的人!这是战争!是沙特尔公爵在对瓦卢瓦宣战!”
“战争”这个词,像病毒一样在大厅里传播开来。
那些持有瓦卢瓦股票的散户和小投资者们,彻底陷入了恐慌。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当两头巨鲸开始打架时,最先被碾死的,永远是周围的小鱼。
“快!快把我手里的瓦卢瓦蔗糖债券也卖掉!我不能再等了!”
“我的上帝,我已经亏损了百分之二十!抛掉!全都抛掉!”
“奥尔良家族要碾死瓦卢瓦了!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跟风抛售的浪潮顿时形成了踩踏。
在短短十五分钟内,东印度公司的股价,已经跌破了1000利弗尔的大关。瓦卢瓦子爵的其他产业,更是惨不忍睹,股价普遍腰斩。
维维安街的交易所,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
瓦卢瓦子爵府邸。
餐盘里是沾着鱼子酱的布里尼饼和一杯来自香槟区的顶级起泡酒。他哼着歌剧的调子,心情极好。昨晚,他刚刚赢得了一场豪赌,这让他对自己判断时局的能力更加自信。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他那肥胖的首席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假发都歪到了一边。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见鬼!没看到我正在用餐吗?”
瓦卢瓦不悦地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油腻的嘴角,“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老爷!”
管家喘着粗气,将一张刚刚从交易所快马送来的紧急报告递了过去,“我们的股票……我们的股票全线崩盘了!”
瓦卢瓦皱着眉接过报告,起初还不以为意。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一行行下跌的数字时,他的脸色瞬间从轻松的绯红,转为震惊的铁青,最后变成了暴怒的猪肝色。
“……东印度公司,下跌百分之三十……蔗糖贸易,下跌百分之四十……种植园期权,几乎归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谁?是谁干的?!”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把将桌上的餐盘扫落在地。
“是……是沙特尔公爵的人!”
管家颤斗着说,“是贝尔纳,他带头抛售!”
“沙特尔……”
瓦卢瓦子爵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困惑。但很快,困惑就被一种“恍然大悟”的愤怒所取代。他想起了最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说财政部的人正在系统地调查他……
他猛地一拍大腿!
原来如此!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那个该死的、瞧不起自己的老牌贵族,先是指使财政部的走狗来调查自己,制造恐慌,然后在此刻,发动致命的金融攻击!他是想把自己彻底清除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