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扫了一眼正在低声讨论的众人,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激昂地开口道:
“诸位,我等隐忍了如此之久,终于是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他一说完,顿时就要有人起身道:
“终于到了,我等当真是忍这言旭太久了!自从他言旭利用四海商会收回土地以来,诸位家中佣农少了多少,估计都清楚吧?
虽说有什么银钱补偿,但区区银钱,能够与那肥沃的土地相提并论吗?!”
“没错,之前他也不过是仗着军中势力,陛下对他的支持,强压我等。但如今,四路开战,大军全都派了出去,他言旭可谓是最虚弱的时候!”
说到这,王兆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等当趁着这个机会,将言旭拉下马来,让其把土地都还回来!”
一瞬间,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王兆的话音刚落,立即就又有人附和着站了起来。
此人是舞阳韩氏的代表,只见他身材肥胖,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愤怒:
“没错,不光是土地,还有那什么选官制度也需要改一改!
说起来,也不怕诸位笑话,那言旭每次都故意出些离经叛道的题目,我舞阳韩氏主脉,已然许久未能有人入朝为官。
这在以前,可从未发生过啊!他言旭明显就是在排斥我等!”
随后,便见另一位大臣也站起身来,只见其他面容清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怒,显然也很是不满这个科举:
“没错,象是今年的题目,什么为官者要懂农事,要通商学,荒谬!此等皆是旁道,增添学问尚可,他却列入科举之中,如此简直荒谬!”
他的话语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皆是神情激动,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王兆见状,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见差不多了,他连忙出声压下众人的声音:
“好了诸位,言旭此人离经叛道,我等皆有所听闻,只不过陛下现如今深信此人,再加之这个匹夫动不动就调兵,当真无耻。
好在苍天有眼,给了我们这一个机会。洛阳守卫中,我京兆王氏已占据半数,因此这一次定能让他言旭堂堂正正的和我们对垒!”
众人商议了这么多,甚至趁着大军外征,自己这边还有半数洛阳守备军的情况下,只为求和言旭堂堂正正的对垒。
可见之前言旭给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不,众人听了王兆的话,皆是露出笑意,连连点头。
此刻,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言旭被打倒的那一天,看到了自己家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见状,王兆十分满意地顺了下自己的胡须,继续开口道:
“既然他言旭重商,那我们就从此入手,让陛下好知道,为官之人,不可与商为舞,且行商之人,不生产,不劳作,且四处游荡,十分不稳定!
想要管理这些人,还得是我等出力,他言旭主张学习商道,难不成还要和这些人去讲价?简直荒唐!”
闻言,众人皆是点头,随后开始激烈地商议起来。
毕竟这件事他们可是蕴酿许久了,自从上一次弹劾言旭还反被夺权后。
他们便一直了无音频,顶多有些小打小闹罢了,可尽管如此,言旭还是一言不合就调大军入城镇压,随后检察院拿人,判罪,抄斩,一条龙服务。
以至于他们还能不断的隐忍退让。
于是,就针对言旭这件事,他们可太有话说了,毕竟这些计划可是在肚子里憋了好几年了。
而与此同时,杨氏府邸内,一片宁静祥和。
杨修手持着王氏再一次送来的拜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转身看向身后正在作画的父亲,杨彪。
今日,杨彪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挥洒着笔墨。
早在三年前,杨修便辞官在家里养老了,不过曹操也很上道,他还需要杨家的势力,于是便将杨修给提拔了上来,因此现在杨家名义上行家主应当是杨修。
可,就算杨修当家主,那杨彪也是他爹。
“父亲,王兆又送来书信了,看来他是铁了心想要拉言首辅下来。”
闻言,杨彪头也不抬,专注地完成着手中的画作,同时冷哼一声开口道:
“哼,不过是觉得天下刚刚一统,尚有利可寻罢了,且言旭此人行事太过直接,又得罪了不少氏族,这才被他盯上。权利啊,谁都想要。”
此时已经辞官的他,话语中充满了对世态炎凉的感慨和对权力斗争的不屑。
杨修思索片刻,这才壮着胆子小心开口:
“那父亲,我们当真没有动作?说起来,我杨氏也大不如从前来,这或许是我杨氏重新复兴的机会。”
杨修目前还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自然还是有着一腔热血,想要恢复他杨家当年三世三公的地位。
虽然现在不叫三公了,而叫,首辅。
对此,杨彪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埋头作画,直到最后一笔画完后,他这才将毛笔轻轻放下,无奈叹了口气:
“言旭已然成势,现在就算是他想要把世家的根都刨了,以言家现在的势力,那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天下大势,不可改也,更别说已然成势。”
说着,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杨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继续开口:
“什么扶风马氏,颍川荀氏还有我弘农杨氏,现如今都不够汝南言氏看的,只因为汝南言氏有一位晋国公,言旭。
说白了,还是我们杨家站错了队,站晚了队。
不过,相较于已经溃败,掉出顶尖的袁氏,我们还是好的。
因此,输了就要认!否则连底都保不住。
所以这件事莫要再提,真正想要复兴我杨氏,那就去学好那些农事,商道,如若不能顺应这大势所趋,便会被这大势所吞。”
杨彪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让杨修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思索片刻后,对着杨彪躬敬地行礼道:“多谢父亲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