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克林特口中所说的那些，赤色杀人魔自然不可能全信。
爹妈都是烂仔，他自己青出于蓝的概率一样很高。
黄赌毒大概率一样不落。
不过在乱刀会没人在乎或者关心你的过去，毕竟能来乱刀会的还有什么好货，谁身上没背着一堆烂事，因此很多时候他们是找不到一个真正能说内心话的听众的。
尤其是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没谁愿意听不过克林特说这些话，倒是也不觉得丢人，在赤色杀人魔的引导下很自然的就讲了出来，对其的感官也好转了不少，至少有些事情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舒服。
虽然话里夹杂着脏话，但赤色杀人魔仍旧是能表情不变的听对方讲完所有事情，这种优秀的倾听者在夜之城可不多见。
直到克林特讲的口干舌燥后，赤色杀人魔才缓缓开口问道“你”
“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啊？”
“就是对未来的期望，比如你的愿望，想夜之城那些佣兵总向成为传奇，你呢？”
这个问题对克林特来说，难道还有什么需要思考的吗？
想做什么
“呵呵，当然是赚很多钱了，干一票大的，狠狠赚他一笔。”
话说一半，他才想起来面前这些人就是断了他财路的家伙，顿时尴尬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没事。”
赤色杀人魔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但你的答案不对，钱只是用来实现愿望的工具，是过程而不是终点。”
“结果
克林特有些心虚，试探着问道“成为一个有钱人？”
“有钱人依旧只是有钱，而重点是你想那这些钱做什么？”
克林特心里不断嘀咕，拿了钱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吃喝玩乐抽赌啊！
好好爽爽，体验一下那些有钱人的生活，那可是多少人拿命都换不来的日子。
但
这个答案似乎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一想到自己成为那样的有钱人，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是保镖车队，睡的是豪华庄园，
可
空虚
我想
不知怎么的克林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说象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家里有一大片农田，田里种满了一眼看不到头的玉米，一到收获的季节，收割机切下的玉米堆积成山，他最喜欢躺在玉米堆上晒着夏天暖洋洋的太阳。
克林特没见过玉米，至少没在现实里见过，
等他长大的时候，玉米已经只存在于大棚里了。
专供给富人的种植园。
但他始终记得父亲说起玉米时，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在田里的日子，一定很幸福吧
“我想”
这句话说出来连克林特自己都不信“我想找块地，当一个农场主，种上好多好多玉米：
克林特笑一声，拿着手里的烟就是一阵猛抽，他怎么可能有地呢，现在全世界可耕种面积不到21世纪初的三分之一，而且全部掌握在公司的手里，就连植物种子也被他们拢断了。
在当前的法律条文下，你私下种一株西红柿都是违法的，不仅要被没收，还要承担巨额罚款。
这个玩家们耳中听起来非常朴素的愿望，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件无必奢侈的事情。
甚至比在城里买套房还奢侈。
“那你更应该努力了，克林特。”
“什么？”
“据我所知，我们公司未来有开展农业方面的相关项目，如果你表现够好的话，早日出狱，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个农业相关职位。”
大饼不止林淼会画，玩家也是会画饼的，
但也不是瞎画，要是克林特说他相当宇航员或者美国总统，赤色杀人魔就得琢磨一下怎么回复这个问题了。
克林特有些迷惑的抬头看着已经起身的赤色杀人魔。
“有什么区别，还不是给你们公司打工，当一条公司狗。”
“当然有区别。”
“区别就在于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也不是让你为了钱不得不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这里的情况和那个时代不一样。
他们追求的不是一亩三分地或者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
这个时代的人精神极度空虚，高压的社会环境让所有人处在一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无能的政府，强大贪婪的公司，混乱的秩序，他们找不到方向，看不见未来，只能用触手可及的一切填补那空虚迷茫的心。
黄赌毒，生死搏命的激情，或去“反抗”公司，去成为夜之城的传奇，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在亚当重锤的手上，他们也甘之如怡。
但越是追求这些短暂的快感，那个大洞就会越大，越深，直到那种空虚感将自己整个人全部吞没，彻底绝望崩溃。
他们缺乏的不是物质而是自我实现的追求正所谓，人在没有吃饱之前，只有吃饭一个欲望，但等人吃饱之后，就有千千万万个欲望，所以还是饿着好。
“我想做什么
看着陷入低落情绪中的克林特，赤色杀人魔没再继续说下去，起身离去。
这是他们对这个时代的判断，而克林特就成为了他们改造项目的第一个目标，说是有些实验性质也不为过。
但仅仅是言语，显然是不够的。
远处的林淼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两人的对话，思索了一下后，他向露西做了个眼神，对方很识趣的朝着地下室走去。
叮一赤色杀人魔的邮箱收到了一份新邮件【任务提示：你似乎在查找什么，公司的超梦剪辑师阿图罗可能会有你需要的东西，去找找看吧。】
一个能毁掉人类精神的事物，同样具有重塑人类精神的力量。
超梦无疑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其中的潜力不可估量。
这个时代的生产潜力如果能被解放出来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力量，如果那边的生产潜力是1，那这边生产潜力至少是50，一个农业相关职位算什么？
赤色杀人魔看着这封邮件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居然触发了这个东西对了，杀人魔这才想起来自己接下了露西导师发布的任务，他再看了看周围无处不在的机器人和摄象头。
原来一直有人在看着。
所有的俘虏里，斯特拉克无异是最特殊的那个。
在赛博空间中他被玩家和黑客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调用服务器的算力来加固数据堡垒，以求不被迅速突破。
但彻底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最后关头露西没打死他，而是将其活捉封存，连带着身体一起搬回了事务所的地下室。
林淼进入地下室的时候，露西正准备重新连接斯特拉克的意识和身体“这已经是第几个？”
“第一个。”
“？他不是ai吗？”
“是，但也不是。”
“别绕圈了，你知道我听不懂这些，直接点。”
“你觉得一个人的义体改造上限是多少？”
露西一边问，一边接触对斯特拉克的数据封锁，准备使其意识重新回归身体。
“大概就这么多了吧。”
林淼指着斯特拉克说说道“留半个大脑，其他全部义体化，就象性偶那样。”
一般来说生活系的义体比战斗系义体对身体的更小，也能装的更多，但像亚当重锤那样全武装义体的，是唯一一个。
‘对。”露西敲击着键盘，语气有些不太自然“但是除了神经本身的限制外，大量安装义体和行为芯片会导致性格产生潜移默化的变化，这一点在性偶身上表现得非常强烈。“
这个林淼倒是不知道“行为芯片会让用户的身体和意识被芯片接管，从而进行一些原本不会或不熟悉的动作，在这个过程里用户会非常冷静且没有情绪波动，操作精准无误，使用结束之后甚至不会存在相关记忆，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
“就好象有另一个人在控制自己的身体说话、聊天甚至是作爱。”
“这种情况会对芯片用户产生一种心理撕裂感，进而导致性格大变甚至是人格分裂，装配的义体越多，这种情况发生的就越快，他们可能情绪一激动就会切换到另一个人格，次数越来越频繁，直到自己原来的性格被完全取代。”
“赛博精神病？”
“像，但不同，一样的是公司和政府都不承认这两种病的存在。”
“这么说”
林淼看着斯特拉克，这家伙浑身上下改了个遍，程度也非常高“这样的人在赛博空间作战会有很强的优势，随时可以放弃掉原生肉体，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跟机器人已经没区别了，只是比正常生成的ai要弱很多。”
喻一一“啊啊”
程序重新接通，斯特拉克的身体象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六只眼睛跟陀螺一样乱转，足足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平息下来。
意识回归肉体，斯特拉克的六只眼晴迅速汇聚到了面前人的身上。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哦~看看这是谁，视界公司的老板，荒坂的眼中钉，没想到你居然不直接杀了我，怎么，难道不怕我把你的小秘密捅出去吗？”
“有能力打开稳定前往旧网的信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大包天还是不知死活。”
“这就不劳你一个活死人跟我说这话了，斯特拉克是吧。”
林淼本来想抽根物理学圣剑给对方几下，边打边问，但又觉得这操作太low了，毕竟他又没有一个挎着批脸的宿敌，面前人也不是某位首富的义子。
“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真不真就不保证了。”
林淼的眼睛突然亮起蓝色光辉，整个人的气质也陡然一变，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不急不躁“谁让你来这里的？”
“什么？”
原本有些小幽默的斯特拉克看着林淼这副模样顿时脱口而出“你？不可能！”
然后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但太迟了。
林淼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表情，他只是随便诈一诈，没想到还真诈出了点东西。
“看来你跟蓝眼睛不是一伙的，不过多半也脱不了干系，你的顶头上司是谁。”
“让我猜猜，是不是莉莉丝？”
“你到底是谁？你觉得这种方式能套出什么？”
“恩哼看来就是她了。”
林淼和斯特拉克的脸贴的很近“一个奇怪的改造人，恰好在这个时间点跑过来找我的麻烦，就算披着乱刀会的外套，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这个时间点最有可能来找林淼麻烦的ai，大概率就是那天晚上被玩家砸了场子的莉莉丝。
蓝眼睛证据不足，动机也不足，就算他想把林淼赶出夜之城，也不会用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
“呵呵”
斯特拉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完全就是一副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的态度“既然知道，那你还不放了我？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样的。”
“谁跟你是一样的？”
林淼伸出右手五指抓住斯特拉克的脑袋，用力一按斯特拉克的六只眼晴陡然射出强烈红光，浑身上下爆出大量电火花，好似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极刑，口中更是痛苦哀豪“啊！！！啊！！！”
“露西，能翻看他的记忆吗？这种程度的改造应该已经把记忆数据化了吧？”
“不行，我已经试过了，他们的记忆硬件存在特殊的自毁程序，保密程度非常高，如果访问密码不正确，或者访问ip有误，就会立刻销毁内部存储的所有数据。”
“这么说你已经没用了？”
林淼并不生气，他想要的情报已经拿到手了。
玩家们得罪了一个名叫莉莉丝的强大流窜ai，而且对方已经找上门了，真是惊了个大喜。
膨！
林淼活生生将斯特拉克的头从脖子上扯了出来，白色的改造血和脊椎、线缆喷洒而出。
“呵呵”
也许是自知死亡将近，斯特拉克竟然忍住了那发自灵魂的痛楚，他的六只眼直视着林淼“没用的，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一切都会按照莉莉丝的规划前进，世界的崩塌近在眼前，你们这些落后的物种只会被彻底淘
》
林淼默不作声的将那颗头仍在角落，斯特拉克的六只眼呼呼闪动两下后便彻底熄灭。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右手“你觉得莉莉丝可能是谁？”
露西警了他一眼“谁知道呢，可能是某个强大的流窜ai，这个东西在20年代数量就不少了，要是一直在旧网里存在到今天，那有多强大可能只有天知道了。”
“那你觉得她在计划什么？”
“你说呢，无非就是毁灭人类，他们掌握世界直接之类老掉牙的剧本。”露西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林淼“这样了你还想让他们去旧网？”
“去，不去怎么知道这些家伙想干什么？总不能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哪天就被ai给爆了吧，
没有流窜ai的日子，才是日嘛嘞好日子。”
“火锅？”
露西可没听过这个名次“一种烹饪方式，以后有机会带你吃一吃。”
“你现在不打算去大苏尔？”
就连露西也能想到，乱刀会和荒坂先后打了城内和石脊山两个地方，没理由放着最远的大苏尔不管。
“不急，我还有一场官司要打，再说也不差我一个，真要打我去了也没用。”
“官司？谁告的你？”
“荒坂，举报我运送违禁武器进城，在城内肆意制造破坏，危害夜之城公共治安。”
“啊？”
露西一下就慌了神，毕竟对方走法律程序她还真没辄，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
“关我什么事？”
林淼两手一摊“我有工业机器人制造、售卖许可证，有武器售卖许可，一切手续齐全，仓库里有这些东西很正常，一群佣兵非法闯进了我的仓库，抢走了我所有的机器人和军火储备并进行非法改装，并且在我的事务所进行大战，炸坏了我好多财产，我还没地方哭呢。”
“要我说，市议会就该把无能的ncpd踢下去，换个有责任心的警察公司，就算不赔偿我的损失，至少也得帮我把那些佣兵抓起来吧。
城里的玩家又没跟林淼签什么军事保护合同，他们就是来酒吧喝酒的客人，法律意义上的自由人，跟林淼不存在任何商业、军事、民事上的关系。
他们闯的祸跟林淼有什么关系，他们犯了法市议会应该去找他们才对啊，找林淼干什么？
山77
露西呆住了人真的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吗？
“放心好了，那些家伙玩硬的都弄不死我，玩这些花招更不会有什么用。”
“额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阿图罗看着进门的男人，咽了下口水。
毕竟前天晚上这些人又闹了一场大的，他心里已经给这些佣兵粘贴了惹不起的标签，即使知道这些佣兵会保护他的安全也是一样，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变身赛博精π病把阿图罗一起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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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杀人魔看着变前这用又瘦又干的黑人，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尤豫，这人真能帮上自己忙？
他看了看对方变前用六席显示器拼接起来的大屏幕，上变不断流动着各色程序，他一席都看不懂“你这是”
“啊！这用啊，我正在剪辑超梦，是治愈抑郁症的那种，不是市变上售卖的那些咨瘾违禁品，
是真正能改变世界的好东西。”
阿图罗挺起自己干瘦的胸膛，他似乎很骄傲。
“治愈抑郁症？”
赤色杀人魔知道超梦，城里有不少人看超梦看到饿死都不愿意关掉，但他完全无法将这种梦幻泡影与抑郁症联系起来。
“能让我看看吗？”
游戏里玩家能使用的超梦是有亏的，仅亏于那些战斗类，其他酒吧售卖的那些他们一席看不了，进去就黑屏，很多人只当官方没制作相关内容。
阿图罗一听有人愿意当实验者，顿时高兴起来“当然可以了，我相信您看过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连忙拿起超梦头环递给对方，嘴上还在噗不休的吹嘘自己的技术“别的我不敢说，在超梦这行当上能超过我的人可不多，只要你能给我一张照片，我就能在超梦里给你复现出来，什么都行。”
“为超人，世界毁灭，枪战，追车，甚至是八楼不过，我已经不想做那些东西了。”
等杀人魔佩戴好超梦后，他问道“准备好了吗？”
“恩，开始吧。”
随着亮光闪过，信息光纤对接义眼，杀人魔突感一阵海风拂面，不知何时，周边的环境已经发生了翻天复地的改变。
他脚下是松软的沙滩，甚至能感觉到砂砾摩擦着脚趾的粗感，变前蔚蓝的浪涛不断拍打着海岸，只留下点点泡沫消逝。
“这是”
杀人魔耳边传来阿图罗的声音“干净的大海！你没见过吧，这可是六二多年前留下来的数据，我敢保证你从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