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三军之战(1 / 1)

碎铁堡城墙之上,碎铁眼框中的魂火陡然剧烈一颤。

它猛地起身,锈蚀披风在骤然加剧的寒风中猎猎狂舞。

视线死死锁住远方那片沉默如冰川的霜骨军阵

动了。

霜骨方阵,动了。

并非全军压上,而是从方阵最深处,一队人马如同冰川内核涌出的寒流,缓缓向前推进。

为首者,骑着一头巍峨如小山的苍白骨兽。

那骨兽每一步踏落,地面便绽开一片霜华,蹄印中凝结出幽蓝的冰晶。

骑乘其上的身影高大如山岳,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寒气,仿佛连光线途经其身侧都会被冻结、偏折。

它没有披甲,只着一身似冰晶编织的简袍,裸露的骸骨呈现出历经万载寒霜淬炼的苍蓝之色。

手中并无兵刃,但每一根指骨都仿佛蕴含着冰封山脉的力量。

它所过之处,原本肃立如林的霜骨方阵,如同被无形之手分开的冰海

“哗”

左侧方阵整齐划一地侧移三步,让出信道。

“哗”

右侧方阵同步后撤,躬身垂首。

每一个方阵在它经过的瞬间,所有战士颅内的魂火都会同时暴涨,苍蓝之光连成一片翻涌的焰海!

紧接着,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千万骸骨胸腔中迸发而出,汇成席卷荒原的声浪:

“霜——暴!!!”

“霜——暴!!!”

“霜——暴!!!”

不是欢呼,是宣誓,是杀意凝结成的战号!

每一声呐喊都让空气中的冰晶更密、寒风更厉,碎铁堡城墙上的霜层在声浪中又增厚了一寸!

碎铁死死抓住墙垛,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它认出了那道身影——哪怕隔着这么远,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恐怖压迫感,也不会有第二个存在。

霜骨氏族最高首领,北境凛冬的化身

霜暴,亲临前线。

骨兽停在了霜骨军阵的最前方,霜暴缓缓抬首,幽蓝魂火穿透数里距离,如实质的冰锥般钉在碎铁身上。

那一瞬,碎铁感觉自己的魂火几乎要凝固。

霜暴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碎铁堡城墙。

没有怒吼,没有宣告。

但所有霜骨战士的魂火,在同一刻彻底燃烧!

碎铁魂火狂跳,强压下那几乎冻结本源的寒意,朝着霜暴的方向震荡魂音:

“霜暴首领!此事尚有蹊跷!霜骸少主被俘一事,我等也是方才知晓!

骨魇少主所为绝非钢骸氏族本意!可否暂缓兵锋,容我等查明……”

“查?”

霜暴的魂音终于响起,一个字,便让方圆百丈的空气凝出冰霜簌簌落下。

它甚至未看碎铁,目光依旧如万载寒冰般钉在城墙之上:

“我儿四肢皆断、魂火受蚀之时,你钢骸氏族,可曾给过他‘查明’的机会?”

话音未落,霜暴那抬起的手指,轻轻向下一划。

“轰!!!”

没有怒吼,没有战鼓。

但整个霜骨军阵,如同解除了最后禁锢的冰川,轰然崩塌前压!

冰骸卫的苍白骨矛同时放平,幽蓝魂火在矛尖凝结成锥,寒气在地面炸开无数冰刺,随着军阵向前疯狂蔓延!

真正的凛冬冲锋,开始了!

碎铁眼框中魂火几乎炸裂,它知道,任何话语都已无用。它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铭刻着无数战痕的斩铁重剑,魂焰灌注,剑身燃起暗红如熔铁的光芒:

“钢骸所属——死守城门!!”

但就在霜骨前锋即将踏入碎铁堡弓箭射程的刹那

“哐!!!”

一声仿佛巨型溶炉炸裂的轰鸣,从碎铁堡后方震天响起!整个城墙都为之一晃!

下一刻,碎铁堡那扇尘封许久的巨大后门,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被一股蛮横无比的炽热之力从外面生生撞开!

赤红的光,伴随着灼热的气浪,如同火山喷发般涌入堡内!

一道身披厚重熔铁重铠、宛如移动锻炉的巍峨身影,踏着赤红流淌的铁水大步走入。

每踏一步,脚下被霜暴寒气冻结的地面便崩裂融化,蒸发出滚滚白汽。

钢骸氏族首领钢砧,亲率铁骸军团,抵达战场!

它甚至未看一眼城墙上愕然的碎铁,熔金般的魂火瞬间锁定城外那道冰寒的身影。

“霜暴!”

钢砧的咆哮如同万雷齐鸣,它纵身一跃,竟直接从堡内跨越城墙,战锤般的巨拳裹挟着熔化万物的赤金流光,朝着霜暴凌空轰下!

“放肆!”

霜暴身下骨兽仰天嘶鸣,它并未起身,只抬起那苍蓝骨掌,向上一托。

“咚!!!!!”

冰蓝与赤金在半空狠狠对撞!

没有花哨的技巧,纯粹是权柄与力量的蛮横冲击!一道环状的能量波纹猛地炸开,所过之处,霜骨军阵前排的冰甲瞬间出现裂纹,而碎铁堡墙头的霜层则轰然汽化!

霜暴身下的地面塌陷成冰晶巨坑,而钢砧也被反震之力逼得凌空倒翻,重重落回城墙前方,将地面踏出蛛网般的焦黑裂痕。

短暂交手,高下未分,但毁灭般的气息已让整个战场为之一滞。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

“嘎吱——轰!!!”

碎铁堡的正门,终于彻底洞开!

并非被攻破,而是从内部主动开启!

门后,钢铁洪流奔涌而出——身披暗沉重甲、魂火炽烈如炉的铁骸军团,如潮水般涌出城门,迅速在城前列阵。

沉重的步伐令大地震颤,灼热的气息将前沿的冰霜之地化为泥泞的蒸汽沼泽。

几乎同时,霜骨军阵深处,一道幽邃的身影悄然浮现于霜暴左右。

身影魂火宁静如古井,身披缀满星辰轨迹的祭祀袍,正是霜痕大祭司。

它手中骨杖轻点地面,一圈柔和的冰蓝波纹荡开,将钢砧带来的炽热乱流悄然抚平、抵消。

而钢骸军阵后方,一道身披铁锈色祭祀袍、魂火中仿佛有金属星辰运转的身影,也无声出现在钢砧身侧。

骨星大祭司的目光与霜痕隔空相触,空气中有无形的权柄波纹轻微激荡。

碎铁堡前,冰与铁,凛冬与溶炉,在此刻泾渭分明。

霜骨氏族的冰骸卫,钢骸氏族的铁骸军,两股代表着北境最强武力的军团,沉默对峙。

无数魂火燃烧照耀,将夜空映成一半幽蓝、一半赤金的诡异天色。

霜暴缓缓从骨兽背上站起,苍蓝的骸骨在月光下流转着寒光。钢砧扭了扭脖颈,熔铁重铠发出金属摩擦的轰鸣。

两位氏族至高首领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对上。

霜痕与骨星,两位大祭司的魂火微微摇曳,古老的权柄之力在无声中编织、对峙,为这场冲突蒙上一层更为复杂而危险的阴影。

“霜暴,何至于此……不如坐下谈谈?”

钢砧熔金般的魂火稳定燃烧,声音低沉如溶炉轰鸣,试图在凛冬的杀意中撕开一道裂隙。

“谈谈?”

霜暴的声音没有提高,但那极致的冰冷让空气中所有飘舞的冰晶瞬间定格:

“换作是你钢砧的儿子被俘你那个号称‘亡钢’的小崽子,若被我族拿下,四肢斩断,魂火日日夜夜受蚀刑煎熬……你,还会说‘谈谈’么?”

每一个字都象冰锥,砸进钢砧的魂火深处。

钢砧颅骨内的熔金色火焰猛地一缩,对骨魇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

但它那炽热的魂火再度强稳下来:

“这次……是我钢骸氏族做得太过。”

它抬起骨掌,做了一个古老而郑重的氏族赔罪手势,熔铁重铠随之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我们立即释放霜骸,完好归还。此外”

它顿了顿,魂音震荡四方,传遍战场:

“贵氏族今年需上缴圣殿的三分之一‘亡年供奉’,由我钢骸一族承担!此为我个人,亦代表整个钢骸氏族,最深的歉意!”

此言一出,连它身后的骨星大祭司眼中星蓝魂火都微微一闪。

三分之一亡年供奉,那是以万计的高纯度魂核,足以让任何一个氏族伤筋动骨。

这诚意,不可谓不重。

钢砧向前一步,熔铁战靴将脚下冰层踏出沸腾的蒸汽:

“我,钢砧,在此以钢骸氏族首领之名,正式向霜骨氏族致歉。

望两族消除误会,止息干戈维护古老的氏族盟约!”

霜暴沉默着。

它身下的骨兽不安地刨动冰爪,幽蓝魂火在它颅骨内明灭不定,仿佛暴风雪来临前最后压抑的宁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它身上。

霜骨战士们的魂火在燃烧,等待着一声令下。

铁骸军团的溶炉在轰鸣,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霜痕大祭司眼框中的魂火剧烈明灭,映照着内心罕见的动摇。

钢砧给出的条件——立即释放霜骸,并承担霜骨氏族今年三分之一的圣殿供奉——这份诚意不可谓不厚重。

尤其是以一族首领之尊当众致歉,这几乎是将钢骸氏族的脸面放在冰面上任霜骨践踏。

若在以往,这足以平息绝大多数氏族纷争。

它终究不愿亲眼见证两族精锐在此死战,让冥海对岸的虫族或南方的骸国坐收渔利。

苍老的骨掌微微收紧祭祀权杖,霜痕终于向前半步,幽邃的魂音化为一线,直接传入霜暴的意识深处:

“霜暴……钢砧已做到如此地步。赔偿之重,姿态之低,足以维护我族的尊严。或许……可以在谈谈?”

它的劝诫谨慎而恳切,带着岁月沉淀的审慎。

城墙前,铁骸军团的溶炉暂时停止了轰鸣,霜骨数组中的寒潮也似乎凝滞了一瞬。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霜暴身上,接下来的大战,正悬于它的回应。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死寂中,霜暴颅骨内那簇幽蓝的魂火,几不可察地微弱了一瞬。

钢砧的赔罪之重,姿态之低,确实超出了预料。

霜痕大祭司的传音,它如何不懂其中含义!

它并非一意孤行的莽夫。

暴烈的怒火之下,深埋着维系霜骨族群延续千年的责任。

儿子受辱,必须用血来洗刷,但若代价是让整个氏族陷入与钢骸的灭族血战,乃至被第三方趁虚而入……这份责任,它不得不掂量。

那根指向城墙、蕴含着毁灭意志的手指,几欲收回。

凝聚在喉间的、足以冰封灵魂的战争宣告,在出口前被强行抑住。

一个冰冷而务实的念头,开始艰难地撬动滔天的怒火: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为霜骨攫取远超三分之一供奉的利益,同时将钢骸彻底钉在背信弃义的耻辱柱上,在未来的北境格局中占据绝对主动。

它缓缓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寒气,准备开口——不是咆哮,而是带着凛冬君王威压的、苛刻的谈判序言。

就在霜暴魂火中那代表“理智”与“权衡”的幽光,即将压过代表“复仇”的炽蓝烈焰,就在它微微启颌,第一个冰冷的音节即将震荡而出的刹那

“哗啦!!!”

碎铁堡洞开的大门阴影处,十数道狼狈却疯狂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

它们盔甲染着不属于战场的暗红污渍,魂火因某种强制驱动而显得紊乱又亢奋。

为首的骨卫手中,赫然高擎着一颗颅骨!

那颅骨眼框中,原本幽蓝尊贵的魂火已彻底熄灭,只馀死寂的空白。

断裂的颈骨处参差不齐,残留着暴虐撕扯的痕迹。

“奉骨魇少主之命!!”

那骨卫嘶声狂吼,声音因魂火的异常燃烧而尖锐扭曲,却足以穿透战前诡异的宁静,清淅传入战场每一个存在的感知中:

“逆贼霜骸已被少主阵前正法!取其首级,以振我钢骸军威!!”

“骨魇少主有令!霜骨贼众,见颅胆寒!!”

吼声在荒原上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邀功般的兴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绝对零度冻结。

霜痕大祭司手中的骨杖,“咔”的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钢砧熔金色的魂火骤然僵直,随即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惊怒它认得那些骨卫的制式甲胄,确实是碎铁堡的精锐!

而霜暴……

它的目光,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从钢砧那写满错愕与急怒的脸上移开。

一寸,一寸,落在了那颗被骨卫高高擎起、仿佛战利品般展示的颅骨之上。

空洞的眼框,曾经蕴藏着幽蓝瑞智的魂火,此刻只剩死寂的黑暗。

断裂的脖颈,参差骨茬裸露,残留着粗暴蛮横的撕扯痕迹,仿佛那不是一位氏族少主高贵的头颅,而是什么可以随意践踏的破烂。

那是霜骸。

是它唯一的子嗣。

是霜骨氏族公认的、承载着未来希望的继承人。

就在片刻之前,它还在钢砧口中作为“即将完好释放”的筹码被提及。

而现在……

世界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

霜痕大祭司苦心维持的劝诫,钢砧那看似沉重屈辱的赔罪,战场数万大军肃杀对峙的魂压,乃至远方冥海吹来的、夹杂着不祥虫鸣的腥风……一切的一切,都被眼前这颗头颅所散发的冰冷死寂彻底淹没、碾碎!

取而代之的,是自魂火最深处轰然爆燃、瞬间吞噬一切理智的——

刻骨焚心的暴怒!

它们竟敢……它们竟真敢如此?!

斩首示众!在它霜暴亲临阵前、在两大氏族最高层对峙的战场之上!

这不是俘虏,不是折磨,这是最极致的羞辱,是最赤裸的宣战!

是将霜骨氏族千年尊严扔在脚下,再狠狠碾进泥里的践踏!

“嗬……”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万载玄冰在最深处崩裂的嘶音,从霜暴的魂核中挤出。

它缓缓抬起头,那幽蓝魂火已彻底转化为一种近乎虚无的纯白,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

目光扫过脸色剧变的钢砧,扫过那十几名依旧高举着头颅、魂火呆滞却亢奋的骨卫,扫过严阵以待的铁骸军团,最后,落回儿子那空洞的眼框。

所有的权衡,所有的“大局”,所有的“氏族存续之道”……

在这一刻,皆化为最可笑、最无用的尘埃。

既然钢骸氏族视盟约为废纸,视霜骨尊严如无物,以最酷烈的方式践踏它身为人父的一切,挑衅它身为首领的底线……

那既然如此

“嗬……”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川深处最细微的冰裂声,从霜暴的魂火内核传来。

下一秒!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寒潮,以霜暴为中心,毁灭性地爆发!

那不是攻击,那是情绪的实体化,是悲伤、愤怒、绝望、疯狂混合后形成的绝对零度领域!

天空瞬间被厚重的幽蓝冰云复盖,无数房屋大小的冰棱如同神明投下的长矛,从云层中向着钢骸军阵无差别轰击!

大地在哀嚎中撕裂,粗达数丈的冰刺如同狂怒的森林般破土而出,蔓延、穿刺!

霜暴身下的骨兽甚至来不及嘶鸣,就在这纯粹的能量宣泄中连同周身十丈地面,一起化为了最细微的冰晶粉尘!

它悬浮在半空,苍蓝的骸骨上,每一道古老的纹路都在迸发出湮灭一切的白光。

那幽蓝魂火已彻底转化为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与热的——纯白!

“吼!!!”

这不是魂音,这是规则被强行扭曲时发出的悲鸣!

是霜骨之王被彻底激怒的咆哮!

霜暴猛地抬首,纯白的“目光”锁死了钢砧!

谈判?

致歉?

大局?

在儿子被斩首示众的此刻,这一切,都成了最可笑、最恶毒的讽刺!

“钢——骸——!!!!!”

两个字,带着灭族绝嗣的刻毒诅咒,化为席卷天地的冰风暴!

霜暴骨掌虚空一握,一柄完全由极致寒冰与纯白魂火凝聚而成的冰晶巨剑,在它手中延伸、凝实,剑锋所指,空间都呈现出玻璃般的裂纹!

“我要你们……”

“全族为我儿殉葬!!!!!!”

霜暴的意志,如同凛冬的终末宣告,响彻战场:

“霜骨所属”

“杀!!!

战争,以最惨烈、最无法挽回的方式,轰然爆发!

冰骸卫们在这极致悲愤的感染下,魂火尽化纯白,如同白色的死亡潮水,带着湮灭一切的决绝,扑向了钢铁洪流!

霜痕大祭司闭上了眼,手中的骨杖彻底碎裂。

它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钢砧目眦欲裂,它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荒谬而致命的一幕究竟是如何发生,只能将熔铁重铠催发到极致,咆哮着迎向那毁灭一切的纯白冰剑:

“霜暴!你听我解”

解释的话语,被冰与铁最原始的碰撞轰鸣,彻底吞没。

铁骨与冰晶,即将涂满碎骨海岸。

“杀!!!”

霜暴的终末宣告如同凛冬神罚,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

纯白的冰骸卫化作死亡潮汐,与赤红的铁骸洪流狠狠撞在一起!

倾刻间,骸骨碎裂声、魂火湮灭的尖啸、冰晶爆裂与金属扭曲的轰鸣,交织成毁灭的交响!

“霜暴!!!”

钢砧双目赤金炸裂,熔铁重铠迸发出焚天炽焰,战锤裹挟着熔毁山岳的威能,迎向那柄纯白冰晶巨剑!

“铛!!!!!”

冰与铁的碰撞,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灭族死斗!

冲击波呈球形炸开,将周围数十丈内所有战士不分敌我地掀飞、震碎!

霜暴的纯白魂火与钢砧的熔金烈焰在半空中疯狂撕咬、湮灭,每一次交击都让天空明暗不定!

战阵侧翼,霜痕大祭司手中碎裂的骨杖并未丢弃,反而在它魂火催动下,无数碎片悬浮重组,化为一道旋转的冰蓝星图!

星图所照之处,霜骨战士魂火愈发凝实冰寒,攻势如潮;

而钢骸战士的动作却隐隐迟滞,仿佛有无形寒流侵蚀着它们的魂核。

“霜痕!!”

骨星大祭司冷喝一声,铁锈色祭袍无风自动,魂火中金属星辰骤然亮起!

它双手虚按,地面震颤,无数锈蚀的金属尖刺破土而出,与蔓延的冰刺激烈对撞、互相湮灭!

同时一道暗金色的波纹扫过战场,强行中和了霜痕星图的压制,令铁骸军团魂火重燃!

两位大祭司虽未直接肉搏,但权柄层面的对抗更加凶险诡谲,!

“轰!”碎铁的重剑与霜裂的冰晶战斧悍然交击,火星与冰屑狂飙!

“碎铁!今日必破你城门,以祭我族少主!”

霜裂眼框中魂火燃烧着与霜暴同源的纯白疯狂,攻势狂暴如冰风暴,每一斧都带着冻结魂髓的寒意!

“痴心妄想!”

碎铁怒喝,斩铁重剑上熔金纹路层层亮起,炽热剑风将袭来的寒冰尽数汽化:

“早就想弄死你了,今天正是机会!”

两位身经百战的大统领,也是老对手,它们战斗所过之处,地面龟裂,冰火肆虐,寻常战士根本不敢靠近!

而战场中央,冰骸卫的纯白骨矛刺穿铁甲,铁骸军的熔铁战锤砸碎冰盾。

魂火如烟花般不断炸裂、熄灭。

前一刻还在咆哮冲锋的战士,下一秒就可能化为漫天骨粉与飘散的魂光。

碎铁堡前的荒原,迅速被各种颜色的骨渣、融化的铁水、凝结的冰晶与黯淡的魂火残烬复盖,如同描绘死亡的地狱画卷。

霜暴与钢砧的战斗已升至半空,纯白冰剑与赤金战锤每一次碰撞都引发雷霆般的炸响,逸散的能量如雨落下,在地面炸出一个又一个巨坑。

霜痕的星图与骨星的锈蚀领域激烈对抗,两者交界处,冰晶与铁锈诡异共生又不断湮灭,形成一片任何战士踏入都会被瞬间分解的死亡地带。

碎铁与霜裂则从城墙战至海岸,所过之处一片狼借。

就在这战争天平剧烈摇摆、双方伤亡急速攀升、连两位大祭司都开始魂火摇曳的惨烈时刻

“嗡……嗡嗡嗡……”

一种低沉、密集、令人魂火本能战栗的振动,自冥海方向传来,初时细微,但转眼间便化为席卷天地的沉闷轰鸣!

“什么声音?!”

碎铁格开霜裂一斧,猛地转头。

霜裂也攻势一滞,纯白魂火剧烈闪铄。

连半空中死斗的霜暴与钢砧,都不由自主地缓了一瞬。

下一秒

东方的地平在线,一道“黑潮”出现了。

那不是潮水,是无数甲壳摩擦、节肢踏地、翅膜振动的虫族大军!

它们如同漫过堤坝的肮脏沥青,吞噬着所经之处的一切光与生机,速度快得惊人,腥臭与秽气先于身影扑面而来!

“虫族?!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骨星大祭司失声厉喝,魂火中金属星辰疯狂运转,试图推算这完全超出预料的变量。

霜痕大祭司的冰蓝星图也骤然一滞,它死死盯着那迅速逼近的虫潮,苍老的魂火中浮现出深深的惊怒与不祥预感。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让骨星这位历经风霜的大祭司,魂火几乎瞬间崩出裂痕

虫族先锋的最前方,一只格外狰狞、甲壳宛如层层白骨堆砌而成的巨虫,正昂首发出嗜血的嘶鸣。

而在它胸前最厚重的骨甲缝隙中,竟死死嵌着一颗颅骨!

那颗颅骨上,像征钢骸嫡系的熔金色魂火早已熄灭,但那张凝固着极致惊恐的骨面,那独一无二、源自它血脉的颅骨星辰纹路

是骨魇!!!

“魇……儿?!”

骨星大祭司的魂火,静止了一瞬。

随即

“不!!!!”

一声混合了父亲绝望与祭司暴怒的凄厉尖啸,炸裂般席卷战场!

骨星身披的铁锈色祭袍轰然鼓荡,魂火中冷静运转的金属星辰瞬间被染上焚尽一切的赤红!

它再不顾与霜痕的权柄对抗,所有感知、所有魂力,都化作滔天怒焰,疯狂涌向那只虫族先锋!

“我的儿子……我的魇儿啊!!!”

它看得清清楚楚——那绝非战斗后的偶然镶崁,而是刻意为之!

是一种残忍的、侮辱性的战利品展示!

“虫族……你们怎敢……怎敢如此!!!”

骨星魂音嘶哑如铁锈摩擦,理智在丧子之痛面前薄如蝉翼,锈蚀领域失控般向外爆开,无数暗金色金属尖刺无差别地刺向周围空间!

“骨星!冷静!”

霜痕大祭司厉喝,冰蓝星图竭力张开,试图稳住这位突然失控的对手,但它心中同样骇然

虫族入侵,只是赤裸裸的代表,那位虫母发起大战了,这是种族之战!!

“钢砧!!!”

骨星的魂音已近乎疯狂,穿透所有厮杀声,直抵半空:

“看那只虫子!看魇儿的头!那是我的儿子!!!”

钢砧浑身剧震!

它硬抗霜暴一击,借势暴退,熔金魂火顺着骨星所指,猛地聚焦

刹那间,战场喧嚣仿佛远去。

它看到了那颗镶崁在虫族肮脏甲壳上的头颅。

看到了那张属于钢骸氏族少主、它看着长大的年轻面孔。

看到了那凝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绝望。

“嗬……嗬……”

钢砧喉骨间挤出怪异声响,熔金魂火从炽烈燃烧陡然坍缩,化为一种沉重如凝固熔铁的暗红。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

是部族尊严被践踏的暴怒,是少主惨死后仍遭折辱的屈辱,更是对虫族竟敢如此明目张胆介入氏族血仇的惊怒与警剔!

“虫……族……”

钢砧缓缓转头,暗红魂火锁定霜暴。

四目相对。

纯白魂火与暗红魂火在弥漫的虫族秽气中碰撞。

没有言语,但千年对峙积累的了解,让它们在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那超越血仇的冰冷寒意。

虫族来了。

带着骨魇的头颅。

在这个两族精锐尽出、死伤惨重的时刻。

太巧了。

巧得……令人胆寒。

然而,战场没有时间给它们深思。

“嘶嘎!!!!”

虫潮先锋,那数以万计的狰狞虫族,已如决堤的污秽洪流,狠狠撞入了霜骨与钢骸交战最密集的侧翼!

利爪撕裂冰骸卫苍白的骨甲,口器洞穿铁骸军厚重的胸铠,酸液如暴雨泼洒,腐蚀魂火、融化骨骼!

它们眼中没有阵营,只有对一切鲜活魂火贪婪的本能!

一个霜骨战士刚刺穿对面铁骸军的头颅,下一秒就被虫族扑倒咬碎!

一个铁骸勇士的战锤砸烂虫族甲壳,立刻被更多虫族淹没分食!

混乱!血腥!绝望的混乱!

“混帐东西!!”

碎铁目眦欲裂,看着自己的部下在虫族突袭下如割麦般倒下,斩铁重剑怒扫,将几只扑来的虫族劈成碎片,朝同样停手的霜裂吼道:

“先杀这些肮脏的虫子!!”

霜裂纯白魂火疯狂跃动,看着同样被虫族疯狂攻击的霜骨袍泽,发出一声憋屈至极的咆哮,冰晶战斧转向,将一只扑向伤兵的虫族凌空斩爆!

半空中,霜暴与钢砧隔空对视。

纯白魂火与暗红魂火在虫族的嘶鸣与战士的惨嚎中,短暂交织。

无需言语。

生存的本能,部族存续的沉重责任,以及对眼前这明显异常局面的惊疑,压倒了对彼此的刻骨仇恨。

霜暴的纯白冰剑,钢砧的暗红战锤,几乎在同一刹那,调转锋芒

指向那如海啸般涌来的、虫潮的最深处!

“霜骨(钢骸)所属”

两位氏族之王的魂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绝,在血腥的战场上空轰然炸响:

“迎战虫族!!!”

命令如雷,但扭转战局谈何容易?

两族最精锐的部队已在自相残杀中损耗近半,阵型散乱,士气在接连巨变中遭受重创。

此刻仓促转向,面对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且疯狂嗜血的虫潮,抵抗显得悲壮而无力。

冰骸卫与铁骸军,这对片刻前还生死相搏的死敌,开始本能地背靠背,将武器对准共同的、更加恐怖的敌人。

但信任的裂痕仍在,配合生疏,往往在虫族的冲击下各自为战,加速败亡。

霜痕大祭司看着瞬间堕入更深地狱的战场,看着骨星不顾一切、近乎自杀般杀向那只镶崁着骨魇头颅的虫族先锋的疯狂背影,看着在虫海中不断湮灭的两族勇士……

它苍老的魂火中,第一次浮现出绝望。

虫族的嘶鸣、战士的怒吼、魂火熄灭的悲泣,混杂着骨星那撕心裂肺的复仇咆哮,在碎铁堡前的荒原上,共同奏响了毁灭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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