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整座京城都裹在一片喜庆的暖融融中,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新灯笼,在寒风里轻轻晃着。
忽然,铅灰色的天幕上,一道道赤红的火光划破了宁静的夜,拖着长长的尾焰,像是从迢迢天庭坠落下的流星。
“咻——咻——”
“咻——”
“不好啦,是流火!流火坠下来啦!”
朱雀大街上,不知是谁先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嘶喊,那声音里的惊恐,刺破了岁末的安宁。
一颗、两颗、三颗,赤金色的火光如陨星破雨。
一时间,京中各处都起了火,噼啪的燃烧声混着哭喊声、叫骂声,搅得整座京城乱作一团。
“走水了走水了!启仁宫、昭阳殿、梅园都冒起大火了!”
“救火!快传禁军!”
不只是宫外,更多的流火铺天盖般的集中在皇宫。
宫女和太监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拎着木桶想去平日储备的水缸取水时,却发现水缸早已空空。
一时间,火势顺着风向扩散,橘红色的火光映得整座宫城恍如炼狱。
“天降异象,乃是君王不仁!”
“天道昭昭,忠魂泣血!”
“昏君构陷良臣罪,今朝流火焚宫阙。昏君,当诛!”
就在这满城混乱、人心惶惶之际,皇宫正南门陡然响起一阵震天的起义。
他们呐喊着口号撕心裂肺,每一声都裹挟着滔天恨意。
除了皇宫门,城外更是聚集了数万铁骑压境而来。
“是敌袭!”
“快上报给陛下,叛军攻城了!”
“快放信号,即刻召集禁军和御林军!”
而另一边,由霍惊澜亲自带队,从一条幽深的密道中竟奇袭进了皇宫!
密道出口对着御花园的假山。
他率先跃出,手中长枪横扫,两名巡逻的护卫队咽喉当即被刺穿,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上,转瞬凝结。
“不好啦!叛军已经攻进皇城了!”
“大胆逆贼,还不快束手就擒!”
闻讯赶来的护卫队一波接着一波围上来,长矛如林,寒光凛凛。
“主上!”
裴七长剑已出鞘,身后的精锐也如猛虎扑食般冲上前。
“不必恋战!”
霍惊澜发号施令,带领在众人之前,于围攻中杀出一条生路。
狭长的凤眸中淬着十二载的恨意,霍惊澜握紧着手中的霍家枪。
枪尖所至,必有血光迸溅。
这场蓄谋十二年的复仇,终于在漫天火光中撕开了最惨烈的序幕。
“主上,那昏君果真躲至金銮殿,身边的护卫虽超出我们的预料,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放信号,让宫里的人拖住支援!”
“是!”
狭窄的宫道上,尸横遍野,鲜血汇成溪流,地上的白雪也尽数染成血色。
皇宫内各处失火,本就自顾不暇,如今又有叛军侵入,更是猝不及防!
霍惊澜的队伍踏着血泊前行,无人退缩,无人迟疑,长枪与利剑的寒光映着漫天火光,杀出一条通往金銮殿的血路。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叛军叛军打上金銮殿来了!”
一名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殿中报信。
可他话音刚落,身子猛然一顿,一把长枪从他的背后刺穿了整个胸膛。
鲜血喷溅在金殿上,长枪抽出的那一瞬,太监的身子便如面条一般软下。
与此同时,持枪之人也缓缓的抬起了头。
被亲信侍卫层层护在龙椅之上的延帝,在看见来人的容貌后,瞳仁骤然瞪大。
“裴寂?居然是你!”
身边的侍卫齐齐抽刀,利刃出鞘的寒光映亮了整座大殿,齐刷刷对准了阶下的人。
外头的厮杀声不断回响。
延帝的声音带着惊涛的怒意,不敢想曾经养在身边的恶犬,居然有朝一日反咬在自己的身上。
可见到来人之后,他冷哼一声,没那么紧张,反倒还抬起手,让身为的侍卫不动。
霍惊澜收枪而立,枪尖的血珠顺着枪杆缓缓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抬眼望向龙椅上那道身着龙袍的身影,眸里翻涌着晦暗的戾气,竟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陛下,圣安。”
霍惊澜的语气听似恭敬,可腰脊挺直,无半分跪拜之意。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声音在空阔的殿宇中回荡。
“臣找到了当初安阳公主和亲嫁妆被劫的真凶。今日,是回来复命的。”
“放肆!”延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这就是你复命的方式?带兵闯宫,弑杀禁军,你眼里还有朕这个”
他厉声怒斥着,可在目光扫过霍惊澜手中的长枪时,口中的话却噎住了。
那把长枪
他心头猛地一骇,眸中的虚色一晃而过。
“陛下可是认出了霍家枪?”
虽是问话,可霍惊澜语气笃定,还顺着延帝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长枪。
“好啊,原来你就是霍家的后人,朕当年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延帝极力的平缓下语气,可却露出几分忌惮。
霍惊澜听闻这话时,觉得有些熟悉。
他看着龙椅上的人,眼底的寒意愈发刺骨,恨不得将眼前人凌迟。
“陛下既然认得霍家枪,那势必没忘了十二年前自己做了什么。你忌惮霍氏一族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便构陷霍家通敌叛国,甚至暗中勾结”
“霍惊澜,你好大的胆子,叛国逆贼的后人,也敢在朕的金銮殿上叫嚣!”
延帝硬生生的打断了霍惊澜的话。
能手持霍家枪的,势必是霍家的主脉。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十二前前霍氏家主的九岁之子?
延帝不敢让霍惊澜多说。
他这周围的护卫,皆是军中出身,即便霍家有叛国的罪名,但如今眼前的人是霍家遗孤,又听他字字句句控诉,心中难免泛起动摇。
“你竟敢说朕构陷你们霍氏一族叛国,难道你今日带兵闯宫,弑杀禁军,就不是印证了霍家当年的狼子野心吗!如今竟敢攀诬朕,简直就是笑话!若非你们霍家本就存了谋逆之心,何以会有今日之事?”
延帝强撑着镇定,字字句句都要将“谋逆”的污名死死钉在霍家的棺木上。
“呵。陛下好一番颠倒黑白的本事!”霍惊澜冷笑一声,凤眸里的猩红翻涌着,“若不是你心生忌惮,玩弄权术构陷忠良,视我霍家人命如草芥,我霍惊澜何至于蛰伏十二年,何至于提着一杆枪,即便是从地狱爬回来,也要搅得这皇城天翻地覆。”
“是你!是你逼我的!”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殿梁上的尘埃簌簌掉落。
龙椅旁的护卫们听得这话,握着兵器的手又松了几分,看向延帝的目光里,竟多了一丝动摇。
延帝紧抓着龙椅边的扶柄,沉声道:“来人!给朕拿下逆臣,格杀勿论!”
圣旨在上,不得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