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这可比水轮机劲儿大多了!”
当锅炉中熊熊烈火被点燃,这台往复式蒸汽机咣当咣当运动起来。昔日慢吞吞的轧机,速度都陡然快了起来。
看着原本六七次才能轧制合格的银板,竟然三次就达到了标准厚度。位工匠无不啧啧称奇:
“这蒸汽机太厉害了!”
“大人,我看这轧铁板都差不多了吧?”
“没错,以蒸汽机的充沛动力,以后轧床、拉丝机都能用起来了!”
“锻锤和镗床以后都要换上蒸汽动力…”
“哈哈,以后再也不怕动力不足了…”
五花倒没有工匠们乐观,掰着指头唱起反调:
“哪有那么容易,这一台就花了我们机器局小半年时间”
“要想全面更新动力,怕是得猴年马月…”
李四白闻言讪讪。这次之所以这么慢,就是因为他妄图一步到位。要求机器局用钢铸造蒸汽机。
金州虽能炼制出合格的钢水,但钢水比铁水粘稠冷却快,用沙模铸造大型构件难度爆表。气孔、缩松、开裂比比皆是,机器局不知报废了多少个,才侥幸弄出现在这个气缸!
而铸造成功不过是个开始,为了将气缸内壁镗的光滑如镜,机器局报废了无数刀头。
大型钢铸件和高硬度合金刀具,这两项技术攻克之前,制作纯钢蒸汽机太过艰难。
“这台原型机是母机,要求自然高一点。后续的机器还是用铸铁气缸吧!”
“太好了,用铸铁的话,估计一个月就能出一台!”
众人闻言顿时欢呼起来。金州的铸铁技术已经十分成熟,铸炮铸气缸都不是难事。
这一个多月,基本都是镗气缸内壁的的工时。尺寸越大时间越长,如是小型微型气缸,可能十天八天就完工了。
看着他们欢呼雀跃,李四白无奈摇头。他脑子里有现成的蒸汽轮机和三胀式蒸汽机,结果技术所限,只能弄出个最落后的往复式蒸汽机。
甚至连用钢铸都做不到,只能用最落后的铸铁。实在是令人丧气。
且说蒸汽机既成,机器局立刻加班加点忙碌起来。这是个水磨功夫的活,李四白着急也没有用,眼看萱薇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怪,干脆躲回家里陪老婆。
“夫君,人家想吃臭豆腐!”
半夜三更,李四白被老婆摇醒,看着萱薇垂涎欲滴的眼神,李四白脑瓜子嗡嗡的…
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明朝就有臭豆腐了!更是纳闷萱薇一个京城官宦女,咋会吃过湖南小吃?
当然最要命的是大半夜的,就算金州真有臭豆腐,他上哪去找啊?
“娘子…”
李四白嘴里才蹦出两个字,萱薇垂涎欲滴的眼神,已经变成泫然欲泣,两条肉肉的藕臂摇晃着他的胳膊:
“买,我这就派人去买!”
李四白知道这关是过不去了,立刻爬起来到门外,塞给站岗的亲卫三块钱:
“三儿!你马上去旅顺,看看有没有卖吃臭豆腐的…”
“不管有没有,看到什么小吃通通给我买回来…”
吴三儿目瞪口呆,豆腐臭了还能吃?不过大人有命,他哪敢耽搁,立刻下楼马不停蹄赶往码头。
这年月哪怕坐船,速度也是极其有限。吴三半夜出发,回来时已经黄昏了。
你还别说,旅顺如今是辽东第一繁华港口。南方客商带来了全国的小吃,还真被他给买着了,用冰桶一路抱着带回萱堡交到李四手上:
“大人,这是剩下的钱”
“就当是你的出差补助吧…”
李四白转身进了家门,只留下吴三儿看着手里几枚平辽币目瞪口呆,一块多那是他半个多月工资了!
当李四白把臭豆腐送到老婆面前时,萱薇只吃了一块,就打了个哈欠:
“夫君你吃!我有点困了…”
越是临近生产,萱薇越发的情绪多变。类似情况不止一次,李四白也早习惯了。
到最后一个多月,红梅也抛下双岛的公事,跑来萱堡陪伴萱薇生产。
而此时又到六月季风起,去倭国的商船又该备货启航了。复州城和永宁城加高完毕,全部加高到三丈五尺,现在正在扩建瓮城。人马,开始侵扰复州的乡村…
在辽南千头万绪,纷繁芜杂的变化中。平辽城传来好消息,萱薇在金州医院诞下一子。
当张氏抱着孩子出了产房,李四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整个过程极为顺利,让李四白所做种种准备,产钳也好麻药也罢,一样都没有用上。
消息传出,金复二州震动。各地区长军头纷纷送来贺礼!
萱堡之内喜气洋洋。上至实权官员,下至打扫卫生的保洁,乃至养济院的孤儿,所有人都得到两枚喜蛋。
李家上下更是欢天喜地。虽然李四白并非长孙,但谁都知道李家的富贵从何而来。
如今其他各房兄弟,最多的已经育有四个子女。而作为名副其实的当家人,李四白一天没有子女,那就是弱干强枝,上上下下心里都不得安生。
如今李四白终于有了儿子,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只要有了后代,就不怕他没动力发展家族。
且说李家各房亲眷,一一上门探望萱薇母子,各带重礼关怀备至。
女眷们在卧室围着宝宝打转,男人们则在大课厅内,叽叽喳喳的讨论孩子该取什么名。一般人各抒己见,说叫什么的都有。
李二黑听的郁闷,黑着脸打断众人道:
“以前家里穷没办法,如今咱李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孩子的名字可不能再乱取了…”
李二黑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兄弟纷纷出言附和:
“对对对,我看咱们也该弄个家谱派字取名…”
“其实咱家也有家谱,只不过自打被征发到辽东做了军匠,就和主家断了联系”
“后来军户越来越穷,不读书不认字,名字也就瞎取了…”
屋内众人闻言愕然。尤其是小一辈的人,此时才知原来老家还有亲戚。
李四白想起当年,自己去辽阳时,几个堂哥纷纷改名的事,顿时心生好奇:
“爷爷,莫非长字也是咱们家谱上的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