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闹剧直到中午还没有散场,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群小辈闻风而来,偷偷躲在院外的窗户下偷看,有些年纪小的挨不着窗架,甚至还要踮着脚尖。
沉钧已经被气得半条命没有了,由着众人搀扶半躺在凉亭里。
沉航是唯一一个没有倒下的,指着沉清予大骂,“你看看你,象什么样子?吊儿郎当坐没坐相,也不怕外头那些族弟族妹们笑话?”
沉清予,“正好,让那些小鬼们都看看,什么是反抗精神!别都象个闷包傻逼一样被人当成提线木偶还不知道。”
“你!”沉航气的额角突突,转头看向沉渊。
沉渊嘴角抽搐,装死往正屋方向使了个眼色。
这事明明是姜花衫挑起的事端,现在却留他儿子吸引炮火,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沉航则是一脸挫败。
姜花衫刚一窜进老太太屋,几个年长的老人就已经去敲门了,但高止守在门口,说什么老太太有话交代姜花衫,闲杂人等不让进。
等了半个小时,话还没谈完,大伙儿便知沉兰曦是想借着老太太之名替姜花衫开脱,于是,几人又去敲门。
最后沉兰曦一个人出来,说老太太话没说完,让大家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沉兰曦坐在凉亭喝茶,沉清予坐在院里叫骂,其馀人伤的伤,焉的焉,完全没辄。
这里面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还有沉谦,想着自己已经留好了后手,难得清闲,老神在在跟进凉亭安抚沉钧。
“叔伯,大热天的,您消消气。”
“我不管了,我管不了,管不了。”沉钧已经过了耄耋之年,姜花衫和沉清予这么一闹差点没把他半条命闹走。
围观的众人见状,对沉清予和姜花衫更是气得牙痒痒。
“打电话给沉老爷子。”
“对!让老爷子看看他们是怎么为非作歹不守族训的!让沉老爷子来评评理!!!”
“对!请老爷子过来!!!”
院里的人一呼百应,个个同仇敌忾。
“谁要让我来评理啊?”
就在这时,一声沉稳持重的垂暮之音赫然在院中响起。
院里众人脸色微变,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院外,就连沉钧都捂着心口坐了起来。
“怎么都堵在门口啊?”
一群壮丁人墙立马散开,沉庄手拄着龙头拐杖,身后围簇着一群惊艳绝伦的小辈,气定神闲踏入院中。
沉兰曦放下茶盏,缓缓起身。
沉庄掀眸往院里逡巡了一圈,慢慢穿过庭院,路过沉清予时目不斜视,抬手就是一棍。
这一棍打在腿上,不轻不重,但警告意味十足。
“造反呢?”
沉清予懒洋洋起身,扣了扣耳朵,“爷爷。”
“哼。”沉庄懒得搭理他,径直往老太太屋里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开始七嘴八舌告状。
“老爷子,您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两个兔崽子就要把房顶掀了。”
“是啊,您看看,老叔公都被他们气成什么样了?还有那个沉清予,竟然跟长辈动手,那边那些都是被他打缺的!”
沉庄根本不予理会,推开房门进了屋,他没有交代,其馀人便在外面守着。
“绥尔。”沉娇冷声轻斥,傅绥尔立马收敛笑容,但竖起的大拇指还是没有收回。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凉亭里的人开始焦躁不安,探着脖子往正屋张望。
沉归灵慢慢往凉亭走去,与沉兰曦擦肩而过时,一个微微抬眸,一个冷眼低眸,一眼过后,互相看不上眼。
“表叔公,各位叔伯,爷爷心里一直惦记着太奶奶,不管什么事也等爷爷见过太奶奶再说?大热天,容易上火,诸位先喝杯茶。”
沉归灵面带微笑看着众人,提起茶壶一一添盏。
得沉归灵提醒,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激动,纷纷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和。
“是啊,还是太奶奶重要些。”
沉钧眯眼打量着沉归灵,缓和了语气,“你是”
“沉归灵。”他不卑不亢。
沉钧立马恍然过来,眼里带了几分赞许,“原来是阿灵啊~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一表人才,没想到真人比电视还要上镜,英雄出少年啊。”
沉归灵不是沉家养大的孩子,故而沉家族人对他并不熟悉,若是以前,单靠沉归灵私生子的身份这些沉家族人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但
如今,沉归灵二等功勋的牌匾还在沉家祖祠挂着,这个名字没有人不知道。
沉谦看在眼里别提有多得意,这么一对比,沉兰曦不近人情,沉清予桀骜不驯,他的儿子识大体懂礼数,太拿的出手。
片刻功夫,正屋转来木门的咯吱声,沉庄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沉兰曦和沉归灵立马走出凉亭,一左一右扶着沉庄入亭。
沉渊见状,气得眼睛直冒酸水,恨铁不成钢瞪着一旁的沉清予。
沉庄端起茶盏,轻轻喝抿了口茶,“说吧,怎么闹起来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姜花衫就在屋里,老爷子先去看太奶奶,那丫头肯定已经提前告状了。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便朝沉航使了个眼色,沉航斟酌片刻,上前主动说道,“老爷子,事情是这样的”
沉庄面前,沉航也不敢胡说,挑着不出错的地方还原了姜花衫的乖戾和沉清予的刻薄。
沉眠枝听着皱了皱眉,她见过暗堂怎么审讯犯人,所以多口供,证词都有一定的研究,这位堂伯父看着公正不阿,实际说的每句话都意有所指。
她抬眸打量沉庄,见老爷子神色不明没有任何表露,偷偷拉了拉沉让的骼膊。
“爸,这位堂伯父为什么这么针对衫衫?”
“嘘。”沉让低头,小声道,“放心吧,你都听出来了,老爷子还能不明白?”
沉眠枝转头往院里看去,正好与沉清予的目光对上,她友好笑了笑,沉清予冷笑了一声,直接无视。
“”
沉眠枝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清予哥那个时候就看出什么了,所以,误会大了。
傅绥尔完全不在意庭院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探头四处打量。
沉娇看她象耗子一样乱撞,揪着她的头面向主屋。
“衫衫在那!
傅绥尔正要抬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沉娇,“妈,你不去吗?”
沉娇冷冷看着凉亭里的众人,“沉航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的女儿,你先进去看太奶奶,我去去就来。”
傅绥尔心领神会,对着沉娇敬了个礼,“遵命,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