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微女士的办公室堆满了即将申遗的档案材料。过地上标注着\"湘西赶尸匠口述史\"的录音设备,看她从樟木箱取出一套泛黄的《淮南子》影印本。
这是我系统学习通灵文化的第三个月。在放弃小说创作后,我以民俗学访问学者的身份,跟着非遗中心进行田野调查。我的第一课,就是破除对\"通灵\"的浪漫想象。
这种科学与民俗的奇妙共存,在闽南地区的\"观落阴\"仪式中更为明显。漳州郊外的神坛里,自称能通阴阳的蔡师傅向我展示了他的\"工作记录\"——本用记账簿改装的登记册,密密麻麻记着委托人生辰八字和诉求,最新一页还夹着肿瘤医院的检查报告。
许女士带我拜访了省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的杨教授。这位研究民间信仰四十年的学者,办公室墙上挂着《中国巫觋文化分布图谱》,电脑里则是刚建模完成的\"长三角地区神汉神婆从业者大数据\"。
最震撼的发现来自黔东南的侗寨。吴老展示的\"阴间见闻录\",实则是本记载1959-1961年非正常死亡者的秘密名册。上用炭笔写着:\"三月十七,后山水洞,饿死的湖南匠人,蓝布衫里有银顶针。
回到省城那晚,我在档案馆查到份1987年的公安简报。因协助平反冤案被表彰——她通过当地\"观亡\"习俗,帮警方找到了被谋杀后埋尸的知青下落。的钢笔批注已经褪色:\"经查,所谓通灵实为对嫌疑人心理压力的巧妙利用。
散会后,她递给我一本新出版的《中国丧葬志》,扉页题着顾炎武的话:\"礼者,本于人心之节文。暮色渐沉,楼下广场舞的音乐声隐约传来,与办公室里尚未关闭的侗族招魂吟唱混成奇妙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