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扬州老城区的一处幽静院落里遇见徐师的。
那是个梅雨暂歇的午后,我循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拐进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巷子尽头有扇斑驳的黑漆木门,门楣上悬着一块\"徐氏琴斋\"的乌木匾额,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推门进去,迎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天井。六十多岁的徐师正盘坐在一张矮琴桌前,手指轻抚着一张蕉叶式的古琴。阳光透过天井里的老槐树,在他花白的发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轻拨了一根弦,琴身顿时发出悠长的共鸣,余音在天井里回荡,竟有种直透心脾的清凉感。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徐师琴斋的学习。他就教我辨识琴材的特性:
三天后,我有幸参与了修琴的过程。徐师取出套祖传的工具,手法轻柔得像在给人针灸。,不能强求。
立秋那天,徐师带我去了趟后山。林深处找到几株特殊的\"鸣竹\",竹节上布满细密的纹路。
现在我的书房里常备着徐师给的几样琴道之物:
上周朋友心烦气躁,我邀他来听了一曲《流水》。听完后他说,胸中块垒竟消了大半。我告诉他,这就是古琴的妙处——在七弦中调阴阳,在一曲里养心性。
临别时,徐师送我一枚桐木制的琴徽,上面刻着\"和\"字。
如今每当我抚琴时,总会想起徐师在天井里专注调音的模样。也许,这就是琴道最深的奥秘——在一张枯木中见天地生机,在一缕清音里养浩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