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弥代川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战斗的本质,并非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内的武功、剑术的较量,而是更大的尺度,更大的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更可能是百年,或是扩大到整个宇宙。
战斗的本质,是藏招,是欺骗,是障眼法,是让对手看不清你的意图。
如果说你的意图被拿捏了,那么你就已经输了。
思维透明的人,在战场中,是不可能胜利的。
本质上,还是人与人的互相看透,谁先被看透,谁就输了。
所以说,镜花水月作为一把欺骗的刀,的确是很擅长战斗。
而纲弥代川楝看似不断地在用刀攻击,实际上一直在为此刻突然发出的鬼道蓄势。
他看似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刀剑之上,实际上却藏着一分力,在暗暗蓄着鬼道,如今突然暴发而出,正是取敌命之时!
灵力燃烧,化作了恐怖的蓝色爆炎。
这份火焰,竟然连雨幕也无法熄灭,反而把雨水燃烧。
……
二楼处,姑娘们惊呼。
她们抓着木制窗格的素白的纤细的手,都变得用力了。
雨滴打在窗格之上,溅起点点水花。
冰凉的雨水也把姑娘们的手背打湿,但她们却没有退后。
只道:“恶鬼先生要败了?!”
……
嗤嗤——
雨水在高温下化作了蒸汽,模糊了视线。
神代星并未后退,只是意念道:“你紧张吗?你害怕吗?”
脑海里传来露琪亚的轻笑声,“不害怕。”
“好。”
神代星抬起了眸,眼神锐利如刀。
这份爆炎遮挡了视线。
既是纲弥代川楝的杀招,也是他的破绽!
只需要一剑,即可奠定胜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夜幕之上的月亮竟然自苍穹坠落。
定格住了这一刻,这一幕。
战场微微倾斜,呈现出一种纲弥代川楝们于左上,神代星们于右下的视角。
而无论是纲弥代川楝,还是他的苍火坠,都被一轮倒映的满月,轮廓其中。
神代星收刀,闭上眼睛。
“呼——”
吐出一口气。
有一颗很大的雨滴自他拔刀之刻从刀身之处坠落而下。
落在脚下的水洼里,溅起三圈由小到大的涟漪。
发出“滴”的一声。
而在这一刻的那一刻。
神代星骤然出剑。
天地间,忽然失了颜色。
化作了水墨般的黑白。
剑如墨染。
将整个画面都一分为二。
宛如用狂草的毛笔,在醉酒之后,于宣纸上大笔一挥。
肆意。
洒脱。
一剑。
斩断了银白的满月。
黑色的墨迹飞溅而出,浸染画面。
当时间继续流逝的那一刻,飞溅而出的墨迹带上色彩,竟然是……鲜红的血。
以剑做笔,以血为墨。
这一剑斩妄,既斩断了纲弥代川楝的破道,也在纲弥代川楝的胸膛处,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这一剑很准,准确的划过了心脏之处,可见肋骨,更可见肋骨之下,不断搏动的心脏……
雨水冲刷着血水落下,在纲弥代川楝的脚下汇成一洼血池。
他怦然跪下,失神的看着眼前。
不断地失血,令他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血肉被斩穿的剧痛,却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这一剑,如果不是神代星的灵压太低,或许,已经要了纲弥代川楝的性命。
再一次证明了。
刀剑,是杀器。
拔刀,
是拿上自己生命为赌注的战斗。
神代星也好不到那里去。
他的身子跟跄几下,左膝跪于地。
如果不是将手中的刀倒转,支撑于地,或许,他也已经倒下了。
他知道面对纲弥代川楝这种灵力大于自己的人,长时间的战斗不利于自己,而他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只有,在纲弥代川楝以为自己要胜利的那一刻,才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失败的人就是自己。
如果没有学成斩妄一剑,光是映月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失败的人也是自己。
这一剑出,就连神代星自己都不免有些惊讶。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斩妄实战,居然能够有这么好的效果。
隐隐约约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跟明心剑法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
可以说,如今的胜利,简直象是天时地利人和。
是一个在计划中的胜利。
而纲弥代川楝的那一道爆炎,的确威力很大。
斩妄那一剑,重在还是斩开爆炎,并不是熄灭它。
所以神代星穿过爆炎,一刀斩在纲弥代川楝的身上后。
自己也被火焰灼烧,他的衣角燃烧起来,火焰附着于绯袴之上,袖口,手臂……
灼烧出了几个破洞。
有一个破洞在右大腿处,那里的血肉都化作了焦黑之色,焦黑的血肉在雨水的冲刷下,骤然降温,发出嗤嗤之声,燃烧出些许水汽。
现在的战场,位置已经互换了。
神代星穿过了纲弥代川楝的位置,所以来到了左边。
纲弥代川楝位于右边,并且双膝跪下。
神代星只是单膝跪下。
……
二楼处,姑娘们见血震惊。
她们想看战斗,但不是想看杀人的战斗。
当纲弥代川楝的鲜血如墨水般飞溅之时,告诉她们,这不是一场玩闹,不是一场游戏,更不是什么表演,而是一场真正会死人的战斗。
于是,都惊呼着跑了。
只有岩崎清一人,还留在原地,素手置于窗格之上,静静地听着战斗。
……
纲弥代川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呆呆地看着雨水落下,看着雨水溅起,看着雨水和血水混合,看着被苍火坠燃烧得焦黑的地面……
自己,
还是失败了吗?
可是,
为什么会这么的不甘啊……
于重伤之际,他却嘶吼起来!
明明没有受伤的时候,他并未嘶吼,一直很安静。
只是把一切力量,一切情绪都藏了起来,只为了获得那一份胜利。
如今知道自己即将失败之时,却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了。
他彻底地张开了嘴,不顾伤势,不顾生命,不一切的嘶吼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明白!”
“为什么我出身贵族,却只是一个庸才。”
“而你出身平民,却是一个天才。”
“我辛辛苦苦修炼了三年的剑术,竟然不是修炼了两个月的你的对手,而且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是远远不及!”
“观想法更是如此。”
“于你而言,唾手可得。”
“于我而言,却要拼了命的去……争!”
“虽然我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我仍要愤怒于你的选择,而且是无边的愤怒,你竟然,拿此物做赌。”
“如果是我,当得到观想法的第一刻,就已经开始修炼了,外界的人不论如何死活,都与我无关。”
“你竟然能够冷静到这种地步。”
“你的高傲,你的轻篾,你的天赋,你的一切……都是令我愤怒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啊。”
“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