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缚夫妻死在远郊牧场,被上门送食材的送货员发现的事很快上了新闻。
为什么光鲜亮丽好歹也算权贵圈成员的夫妻放着豪奢的梅家大宅和隽永的城堡庄园不住,要躲到那么偏僻的牧场呢?
因为梅家家主在追杀他们。
为什么追杀呢?
因为他们毒瞎了家主的眼睛。
为什么毒瞎呢?
因为家主杀了他们的女儿。
为什么会堂兄妹相残呢?
因为他们的女儿把家主弄成了阉人。
……
一条比一条劲爆。
他们躲到那么远的地方,也还是没能躲过被杀的命运。
两人被发现时尸体出现了轻微的腐烂,证明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同样的叔侄相杀不止这一起。
有当事人爆料,梅家的葬礼之所以发生爆炸,是某位小辈不满家中掌权人的安排,意图夺权而精心策划的谋杀,可惜阴谋被识破,不仅没能杀死想杀的人,还被反杀,惨死在混乱里。
当天当场的名流不少,受伤的人相当多,都因为此事对梅家心存怨怼,你一言我一语,添油加醋,梅家内部矛盾被越描越黑,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各种自相残杀,骇人听闻,不堪入目。
梅缚夫妻的死亡消息是下午传回来的,新闻是晚上开始发酵的,和韩姝一起都在梅家旗下医院住院的梅步娴凌晨时被换药的护士发现吊死在了病床旁。
她从梅家送过来全程处于昏迷,锯腿手术完成后苏醒,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相当不对,她哥梅景楠还要求尽快找靠谱的精神医生给她看看,没想到被救出来三十六小时不到,就自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梅步娴的腿部手术刚完成不久,下肢固定在仪器上帮助伤口愈合恢复,不知道是怎么翻下床的,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引起隔壁的护工注意,求死的心非常坚决。
第二天一早韩姝听到这个消息,换了衣服出去了一趟,临近中午才回来,推开病房的门,发现梅绍一个人坐在里面,不知待了多久,正盯着她昨晚看后随手放在茶几上的书的封面,静静发呆。
对于这位很少有闲情雅致把时间用来浪费的成功人士,发呆这样的活动实在少之又少。
她在门口停住,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姝的声音落下后过了好一会儿,梅绍才从游离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抬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平静的死寂。
“小绮,家里又死人了。”
“梅步娴吗?”韩姝走进去,“我早上听说了。节哀。”
梅绍等她走到身边,准备拎起茶壶倒水时,伸手把她的手轻轻压在壶盖上,握住。
“不是她。是允何。”
韩姝浑身一震,更加迷茫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梅绍重复一遍,“梅允何,我们的家主,两个小时前,因为体内隐藏毒素突然爆发,引发综合症,抢救无效,死了。”
“怎么会?”
韩姝还是觉得不真实,有种血条超厚战无不胜的黄金勇士最后被伙夫一箭射死在马桶上的荒诞。
“医生不是说他一直在好转,只要把压迫视觉神经的毒素清干净,做了换眼手术,就能重新看见了吗?”
梅绍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缓慢,“医院对他体内毒素的数值检测有误,加上他这几天以来滥用麻醉镇痛类药物,已经出现成瘾性,催发了那些毒素……小绮,你今天离开医院之前去过他的病房,告诉我,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和韩姝对视,有种要把这双眼睛划开,把那对漆黑的眼珠剜出来,一点点解剖,在显微镜下一点点放大细看,逐条列出那些藏在那些微小结构里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说什么。”
眼睛里没有突然被质问的惊惶,也没有害怕,只有诚实,一些茫然,还有自认没做错事所以毫不心虚的坦诚。
韩姝说:“他昨晚让保镖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找我,但我那会儿已经睡了,今天早上才看到留言,我去的时候他还在休息,所以直接出门了。记录都在,你既然知道我去找过他,也该知道我在他房间里待了不到两分钟就走了。”
“我不是怀疑你。”他拉着她,把她拉进怀里,“小绮,我没有在怀疑你。我只是……”
只是怎样,他没说出口。
他抱着韩姝轻轻抚了两下她的背,然后说:“跟我去看望母亲吧,她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人在icu里刚醒。”
韩姝对这个消息的惊讶程度比梅允何死了大,“夫人怎样,要不要紧?”
“这次她受的刺激太大了……”梅绍叹了口气,“她指明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