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很茫然。
梅绍盯着她,“上午我把你压在沙发上,如果不是宴年及时出现,我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而你却连为什么都不问。你的容忍度一向这么高,还是另有隐情?”
“你说这个啊?”韩姝继续放松揉脖子,“你一直在对我特殊,不能让我也对你特殊一次吗?”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
韩姝撅嘴,“我是坏人,坏人说出来的话,当然不是好话喽~”
梅绍眼底有细碎的东西在波动,在他自己和韩姝琢磨出那是什么之前,车头突然发出一声毫无预兆的爆炸。
震感相当强烈,要不是开车的司机兼保镖经验丰富临危不惧,关键时刻死死把紧方向盘稳住车身,很可能当场侧翻!
韩姝厉声叫道:“马上停车!”
“刹不住!”司机发出惊恐的声音,“刹车失灵了!”
韩姝一愣,正要起身操作,身旁的梅绍已经将上半身从中控台探过去,强势地从司机手里抢过方向盘,配合还没因爆炸失灵的中控按钮,控制无法减速的车子侧着漂移到路边,死死卡进两道石头路障中间,强行把车停了下来。
“下……”他扭头想喊韩姝赶紧下车,却发现对方在车子停稳的同时已经打开车门翻出去,侧身滚两圈卸去惯性后快速站起,迅速打开同侧驾驶座的门,把司机也拽了出去。
梅绍:“……”
这身手实在不像是连马背都翻不上去的笨蛋。
她还吼他,“还愣着干嘛,快下来!车要爆炸了!”
梅绍:“……”
他跳下车,三人往后退远没几步,车头被炸得整个翻起来的地方发出尖锐的哔啵声,很快转化成巨大的爆炸,迅速扩散至全车。
砰!
几秒不到,车子完全烧起来,腾升起滚滚浓烟。
爆炸时,韩姝下意识找掩体,身边最近最高的是梅绍,她果断躲到他背后,把他当成肉垫。
她以为以梅绍的惜命程度,会把她推出去,没想到他转身直接搂住她,抬手将她护在臂弯里,蹲地伏低,躲开爆炸声浪。
等动静小些了,韩姝扒拉开梅绍的胳膊,探出脑袋看一眼车子的情况,顺手把人拉起来,往更远的地方走。
“太可怕了……”她吓得脸色苍白,反复摸摸自己确认没有受伤,“为什么会这样?”
梅绍见她有点站不稳,伸手给她扶着,苦笑着喃喃自语,“家里是触了什么霉头,又是车祸。”
“得联系人来接。”韩姝和他各说各话,“还得报警,再通知保险公司……”说到一半,突然“啊”了一声,“我的手机,落车上忘记带下来了……”
车已经被炸得一塌糊涂了。
她看向梅绍。
梅绍摸了摸兜,空的。
两人看向司机。
因为出发前没能检查出车子问题,导致这场意外,正在深刻检讨的司机负罪感更加一层,“小姐,我的手机……放在架子上导航……”
那就是也没有了。
这条路是连接远郊庄园和高速的分支公路,穿森林而过,车流量少的可怜,如果没记错,最近的人户在十多公里外。
待在这里干等是不现实的,要么往回朝庄园走,要么继续往前去城里。
往回十五公里打底,去城里四十公里往上。
梅绍看一眼韩姝的高跟鞋,觉得无论选哪个她都不太行。
身强体健的司机评估了眼下的情况,自告奋勇,决定先快步走回去,如果遇到人或过往车辆,就拜托对方帮忙。
梅绍同意了,让他先去。
肩负重任的司机立马出发,很快翻过缓坡消失不见。
现场只剩韩姝,梅绍,一辆快被烧得只剩车轱辘的车。
这个画面只缺乌鸦站在旁边的枯树枝上嘎嘎叫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韩姝问。
“走吧,总不能干站着。”
她叹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迈开步子跟上他,嘴里叽里咕噜,“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事,辛苦批的那么多页文件全烧没了,又得重做,真烦死了!走慢一点啊,腿那么长,一步顶我一点五步。”
梅绍果真放慢了速度,“有想法吗?”
“什么想法?”
他问:“这场车祸,你认为是来杀你,还是来杀我?”
这点韩姝没想过,他提出来了,她就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杀我吧。”她分析,“我的车从昨天起放在停车场没动过,梅家那么多人看我不顺眼,这期间在车上做点手脚,太简单不过了。如果真能把我干掉,大快人心,就算杀不了,也能给我一个超大的下马威,从此以后疑神疑鬼,夹起尾巴做人。”
比起他,她的话一向很密,连分析思路也能说成碎碎念模式,像只小百灵一样驱散弥漫在森林里的寂静阴冷。
她的鞋实在不是走路的鞋,说起话来越走越慢,梅绍看她走得一步一顿的,再次停下来等她。
“照你这么说,也可能是来杀我的,还想借你的手杀。今天要是你我都死了,一举两得。我死了你活着,就赖给你。你死了我活着,起码干掉了一个,也不亏。”
梅绍等她走到身旁,把推测的重磅程度继续往上推,“还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准备好了要杀我,所以主动邀我上车,半路动手,可惜我反应快,没死成。”
韩姝很无语,瞪他的眼神都带着白眼,“你自己听听合理吗?杀你的方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放着安全高效,可以全身而退的不选,偏偏把自己搭进去,我看起来那么傻的?你拉我一下好不啦,实在走不动了,这个鞋我要避雷拉黑一辈子!”
“谁知道呢,可能你就是这么傻。”
梅绍听话的朝她伸手,看她气鼓鼓的踢掉高跟鞋,露出磨得通红的小脚趾和后脚跟,再穿一会儿,肯定会破皮流血。
明明在讨论到底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你的血腥话题,他的手却被她紧紧握着,低头揉着脚背谴责价格与舒适度极不匹配的鞋,发丝散乱,像只浑身竖起一层看着很硬实际上摸上去异常柔软的毛的动物。
这让梅绍有种奇异的感觉。
巨大的蓝鲸从头顶的云层间游过,凝结冰霜的松杉树下长满窥探的眼睛,有东西穿过浓雾向自己走来,他不知道那是救赎,还是取他性命的怪物。
他脑海里浮现这些稀奇古怪、毫不沾边的意象。
韩姝赤脚踩在地上,觉得地面满是潮气。她抬头看天,“怎么早上晴空万里,这会儿看着却要下雨了?”
梅绍的思维和她处在两条线,答非所问,“你要不要杀我吗?你想杀我吗?这里环境很好,杀人抛尸,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神不知,鬼不觉。”
“啊?”韩姝一脸“你是不是有病”,“你刚刚在车上撞坏脑子了吗?还是突然得老年痴呆了?”
梅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