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娘说完,再次看向师傅之时。
却见对方已经衣冠楚楚的正襟危坐。
手中的浮尘一尘不染,白如飘雪。
整个人如同谪仙下凡,不染半点人间烟火。
服了!
婉娘娘心中给师傅点了个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静尘师太微微颔首,胸有成竹的笑道:
“至于长远之计待武举之后,若此子心性,实力皆经得起考验,或许可以为他重开圣院。”
“圣院?”
婉娘娘娇躯一震。
“师尊,圣院自当年一战后,已经封闭了数千年,开启的话”
静尘师太的目光骤然变的悠长。
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惨烈的一战。
“是啊圣院。”
“那是我白玉京的最高殿堂,曾是先贤论道,英才辈出之地。”
“《玉京条约》签订的那最后一战,八域联军兵临城下,威逼利诱,朝中主和之声甚嚣尘上,就连羲和大帝都是如此。”
“是圣院,院主率领全院上下,共计九千七百三十一名院士和学生,白衣如雪,立于南天门之外!”
“他们无一投降,无一后退,以血肉之躯,以胸中浩然气,硬撼八方强敌!”
“战至最后一刻,以身殉道!”
“全员战死,无一生还”
“自那之后,圣院成为了废墟,英灵长眠,传承也随之断绝。”
“开启圣院,意味着让林默去继承那份不屈意志!”
“唯有获得圣院认可,获得其中传承,他才能真正拥有在风浪中自保,甚至扭转乾坤的资本。”
“圣院重开的代价是很大”
圣院重开,需要消耗白玉京气运,数量不知几何。
可任何一个乱世英雄的诞生之地,哪里不是生灵涂炭气运溃散?
“气运反噬,为师可以以身来抗!”
“啊”
婉娘娘震惊的看向师尊。
开启圣院的气运反噬,哪怕是道主也万万不能承受。
师尊她
这一刻,婉娘娘为自己刚刚的一点点不尊之心而愧疚。
师尊,她就是个纯粹的人!
是个高尚的人!
婉娘娘早已经是热泪盈眶。
她深深一揖,“弟子明白了,待武举结束,若林默能够通过考验,弟子必当竭尽全力,促成圣院重开!”
林默在羲和大殿等侯。
坐在台阶之上,心中仍在暗自郁闷。
仿佛错失了双色球的头奖一般。
一千万的善缘点数就这么浪费了。
身边那位娘娘让留下来陪他解闷的老太监,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老太监面白无须,眼神看似浑浊,偶尔开阖间却精光隐现,气息沉凝如深渊。
他姓魏名贤,乃是伺候过羲和大帝的内侍总官。
平日里婉娘娘见到他,也要客气的称一声——魏公公。
虽是太监,却性子孤傲,眼界极高。
满朝文武能入他眼者,屈指可数。
但此刻,看向林默的目光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敬佩。
“林大人。”
魏公公的声音尖细,却平和。
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刚刚大殿之上,您那一番慷慨陈词,引动三千先贤显化,真是让咱家开了眼界,也汗颜无比啊!”
林默收回纷乱的思绪,连忙拱手:
“魏公公过誉了,林某一时激愤,胡言乱语罢了。”
“诶。”
魏公公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不是胡言,天地自有公论。”
“咱家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像林大人这般,骨头这么硬,气性这么正的,还是头一遭。”
他顿了顿,似乎是来了谈兴。
“今日大殿之中,林大人也见到了,如今这白玉京,这十二楼五城,如何?”
林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也不太了解这位公公。
不敢乱言。
便顺着话头道:
“林某初来乍到,见识浅薄,正要请教公公高见。”
魏公公微微一笑,也不推辞。
“十二楼五城,看似势力盘根错节,但在咱家看来,不过是冢中枯骨耳!”
他语出惊人。
“幽冥城,修罗之地,林大人来自那里,或许比咱家还熟。”
“只知内斗,阴祟难成大气。”
“个个入魔,尤其是那城主【幽戮】,封九幽王,实则是个只知在阴沟里玩弄权术,吸食同族精魄的货色。”
“简直臭不可闻。”
“万剑城,空有剑气长城万古屹立,剑修圣地不假,却早已失去了剑心。”
“城主【剑无尘】,剑术或许通神,但为人过于保守,只知守城,不敢亮剑!”
“被八大域吓破了胆,守着祖宗基业当缩头乌龟。”
“利剑藏于匣中,日久也不过是块废铁!”
林默听的暗暗咋舌。
这魏公公眼界可真是高啊。
五城城主在其眼中,都已经是一文不值,那天底下还能有什么人,值得被公公高看一眼?
魏公公如同泄洪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浩然城?”
他语气更冷,嘴角更是讥讽。
“满城浩然气?咱家看来都是满城迂腐气,开口闭口仁义道德,先贤文章,可面对外域逼迫,除了唉声叹气,劝人隐忍,还会什么?”
“若是他们能有当初圣院前辈的十分之一风骨,也算他们是个人。”
“一群只会空谈,毫无血性的书生,于国何益?”
“菩提城,智慧禅师?倒是真有些智慧,可惜这智慧用错了地方。”
“整日里诵经念佛,祈求平安,妄想超脱世外。”
“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看似慈悲,实则不过是躲在金身佛象后的可怜虫!”
他一口气点评了四城。
言辞辛辣,一针见血。
顿了顿,又继续道:
“天庭城就不说了,虽也是世风日下,但这里比较特殊,八大域使者驻扎在此,羲和大帝与世无争,共同条件下所造就”
卧槽!
林默诧异的看了眼老太监。
这老哥行啊,在羲和大殿都敢非议羲和大帝。
与世无争说的好听,隐藏意思不就是羲和大帝毫无卵用,避世不出?
看不见就心不烦。
管不了就躲起来。
“至于那十二楼,诸如玄天楼之流,早已暗中投靠长生天,甘心为鹰犬。”
“叛徒逆贼,不值一提!”
“剩下的,要么是摇旗呐喊的墙头草,要么是苟延残喘的小门小户,碌碌之辈,难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