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巷口,刚刚冲入、还没来得及跑远的陆铮等人,
只感到背后一股无可抗拒的、毁灭性的沛然巨力猛然袭来,
伴随着刺眼到极致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以及皮肤上传来的、仿佛要被瞬间烤焦的灼热!
所有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地抛飞起来,撞在支巷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然后滚落在地,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毁灭性的光芒和冲击持续了数秒,才渐渐黯淡、平息。
矿洞大厅已面目全非。
信号发生器连同周围数米内的一切,
都化为了一个散发着高温和焦糊气息的、边缘呈现琉璃态的深坑。
更远处,散落着焦黑变形、难以辨认的金属残骸和人体组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血肉焦糊味和放射性尘埃的气息,令人作呕。
支巷内,陆铮、耿小山、王铁锤、杨雪、秀才五人,
横七竖八地躺在碎石中,人人带伤,昏迷不醒,
身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作战服多处焦黑破损,
但幸运地处于爆炸冲击的边缘和支巷的缓冲,
加上沈棠在最后时刻似乎有意控制让能量主要向前方释放,
他们奇迹般地没有被爆炸核心的高温高爆直接吞噬,保住了性命,但伤势沉重。
而沈棠她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琉璃化凹坑,
和边缘一些焦黑的、难以辨认的布料纤维。那枚威力惊人的金属球,
在爆发出毁灭性能量的同时,似乎也将其投掷者彻底从这个空间抹去,
没有留下任何完整的痕迹
矿坑在爆炸的余波和之前枪击、打斗的破坏下,
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部和侧壁开始大规模坍塌,巨石轰然落下,迅速掩埋了爆炸现场和支巷入口。
烟尘弥漫,将一切血腥、悲壮与谜团,深深埋葬在这黑暗的地底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在谁也未曾察觉的、那琉璃化凹坑的最中心,一点微弱到近乎虚无的、奇异的空间涟漪,
轻轻荡漾了一下,随即彻底隐去,再无踪迹。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一个决绝的身影,
也曾有过一个不为人知的、微小世界的入口,在毁灭降临的最后一刹,悄然开启,又无声闭合
爆炸的余波与矿坑坍塌的轰隆声,最终被深埋地底的死寂所取代。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遥远而模糊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嘈杂声响,
隐约穿透了厚重的岩石和尘土,传入陆铮的耳中。
是敲击声?
是呼喊声?
还是濒死大脑的幻觉?
他挣扎着想要动一下手指,
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左腿传来钻心的剧痛,
肩膀上被子弹擦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喉咙里满是尘土和血腥味。爆炸时的白光、巨响、灼热,
以及沈棠最后那染血却带笑的侧脸无数画面碎片般在脑海中冲撞,
最终凝聚成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
“棠棠”
他想喊,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
“这里有动静!快!这边!”
模糊的喊声似乎清晰了一些,带着急切。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的敲击、挖掘声,还有碎石滚落的哗啦声。
一丝微弱的光线,艰难地挤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碎石缝隙,刺痛了他紧闭的眼皮。
是救援?导演部的人?
还是那些黑衣人?
求生的本能和对队员们安危的担忧,暂时压下了心中的剧痛。
陆铮用尽力气,试图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臂,在碎石上敲了敲。
“有回应!
更多的光线透了进来,灰尘簌簌落下。
陆铮眯起眼睛,看到几个带着矿灯、穿着橘红色救援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
正在小心翼翼地清理他上方的坍塌物。是他们!是导演部派出的救援队!
“同志!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一个救援人员大声安慰道。
陆铮张了张嘴,想询问其他人的情况,想问沈棠但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虚弱地动了动手指。
救援人员经验丰富,动作迅速而专业。
很快,压在他身上的几块大石头被移开,他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副担架。
刺眼的探照灯光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但就在被抬起的那一刻,他还是用余光拼命扫视着周围。
这是一条被爆炸和坍塌严重破坏的支巷。
到处是扭曲的金属、碎裂的岩石和厚厚的积灰。耿小山、王铁锤、杨雪、秀才他们陆续被从不同的碎石堆下找到、抬出。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伤痕累累,处于昏迷或半昏迷状态。
但还活着!至少他们还活着!
可是棠棠呢?陆铮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他努力转动脖颈,
看向支巷外那片曾经是大厅的区域。
那里已经被完全封死,堆积着如山般的巨石和断壁残垣,
救援人员似乎正在尝试从另一个方向挖掘。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糊、臭氧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放射性尘埃气味。
“那里还有人沈棠”
陆铮用尽全身力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手指颤抖地指向被封死的方向。
抬着担架的救援人员动作顿了一下,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疗官的人俯下身,语气沉重而快速地说:“同志,你先别激动,保存体力。
那个区域我们探测到很强的残余辐射和能量紊乱信号,结构极不稳定,挖掘非常危险。
我们正在尽力,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棠棠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厉害,她总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
她陆铮的视线模糊了,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别的什么。巨大的悲伤、无力感和对那未知爆炸的恐惧,
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他终于支撑不住,意识再次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