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完这人间沧桑,道不尽生死笑忘,尘世里万千的荣光,总有诉不完的衷肠”
后院,蔡全无家中。
本来打算上床歇息的何玉梅,听到从跨院传来的歌声,脱衣服的手一顿,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蔡全无。
“全无,赵主任这是怎么了,这歌声好听是好听,但总感觉满腹心思,你能听懂吗?”
“这歌声中,表达了赵主任内心的挣扎和复杂。”蔡全无低着头回了一句,然后就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挣扎和复杂?”何玉梅更不懂了,追问道:“赵主任那么大的官,内心有什么好挣扎和复杂的?”
“你不明白。”蔡全无抬头看着窗外,轻叹道:“这歌看似在唱一位说书先生,实则在唱赵主任自己的故事,虽然一句没提到故事内容,但这个说书先生就是满满的故事,贯穿了一个时代。”
“到了赵主任这个地步,你别看他很威风,但他这一路走来都是步步惊心,很多事情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必须前进,但在这前进的路上,有很多事他可能是不想做的,却又不得不做,所以回头再看当时,对那种内心的挣扎越发记忆犹新,现在的心情可不就复杂吗?”
“他在歌声中富含的感情就是他的故事,也是他这几十年的人生。”
蔡全无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向何玉梅轻声道:“我去院里听听。”
说完,他套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赵虎的一生有故事,他的一生又何尝没有故事,胸中本就有内函的蔡全无,一听这首歌就产生了共鸣。
他走到院中,静静站着,认真听着,脑中想到了《空城计》这个典故,当初司马懿在城楼下,听诸葛亮弹琴,心里可能也是赵虎这般纠结复杂吧!
司马懿复不复杂赵虎不知道,但随着越唱越投入,赵虎心中却越来越复杂,不仅仅是前尘往事,还有接下来的决择,上级领导现在的心思很明白,但他不想接,也不好接。
实验的初步目标已经达成,然后他手上的权利,又成了许多自己人渴望的东西,接下来每一次争斗,都是对过去友情和感情的磨灭。
最关键现在的成功并不是真的成功,只是暂时沉寂下去,把战场让了出来,让自以为得胜的一方自己斗,这就是个无解的阳谋。
不仅如此,还有对人性的清淅认知,让他不想接未来的担子,即便他拥有绝对的力量,也扳不正人心的难测,超然于物外,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傍偟尤豫了,有想退的心思。
可是他一退,又会让好多人失望,所以他纠结又复杂,这些纠结和复杂,到最后的权衡和决断,就是一个故事的精华。
正应了歌里那句词。
“故事里留下的思量,总让人向往,情未央!”
赵虎此刻就在这思量当中,他必须要尽早拿出个决断,最好的选择就是,他也把自己从战场上抽出来,同样成为棋盘外虎视眈眈的眼睛。
但如何做到,得一步步思量。
中院贾家。
陈红玉听到歌声,立刻找来纸和笔,认真的把歌词记录下来。
“妈,你也喜欢赵爷爷唱的这首歌吗?我也觉得好听。”柚子坐在陈红玉身边,看着她记录下来的歌词,甜甜的笑道。
陈红玉点点头,正要给女儿讲解,一旁看着报纸的贾张氏,放下报纸轻轻叹了口气。
“你赵爷爷唱得这歌,不能光听表面好听,歌声里带着说不出口的故事呢!”
“哟。”听到这话,一旁看着电视的棒梗,诧异的抬头:“看不出来,奶奶你也懂歌?”
“废话,奶奶以前是文盲不佳,但后来好歹也当过居委主任,这些年的学习是白学的?”贾张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居委主任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现在退休让给徐慧真了,也就是小五子的丈母娘。
因为赵虎和罗峰的关系,两家以后必然要紧密联系,所以小五子出生后,罗峰就主动过来找赵虎聊起了娃娃亲的事,对于几十年老部下的提议,赵虎自然不会反对,他也有这个想法。
于是就让小五子跟罗峰家的老三罗静天,定下了亲事。
小五子也跟他哥哥一样,从小就有了媳妇,罗峰应和徐慧真因为没有儿子,对小五子这个未来女婿也稀罕得紧,隔几天就要把小五子接过去住,说什么要从小跟他家静天培养感情。
罗静理和罗静平两个姐姐,也很稀罕小五子这个弟弟兼未来妹夫,对他宠得没边,所以小五子也很喜欢跑丈母娘家住。
还老气横秋的说什么那边姐姐多,就他一个弟弟,没人跟他抢,还疼他,不象家里的臭姐姐就知道揍他,所以他要换姐姐了。
气得丫丫这个姐姐,当时就把他横在腿上,狠狠抽了他小屁屁几下。
不仅如此,小五子和罗静天定下后,赵虎想到另一个老部下兼发小李二牛,主动打电话给妮妮和他儿子定了亲事,这可是铁杆中的铁杆,肯定得亲上加亲。
李二牛当时就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对赵虎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就是妮妮比我家李扬大两岁,怕你有顾虑才忍着没提。”
赵虎听后连连抱歉,说自己之前忙忘了,罗峰来说起娃娃亲才想起这事。
然后两人便果断的把亲事定了下来。
李二牛现在才四十出头,担任空降军副军长,代理军长,是他在军中的代言人,铁杆部下,加之两人从小玩到大的关系,无论从感情还是未来的规划,后辈的关系都必须维持下去。
至于蛋蛋,这家伙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没谈对象的心思,不过赵虎也在考虑,给他说一门对事业有帮助的婚事。
最后大女儿丫丫,赵虎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也不制定她未来的发展,打算让她自己选。
“也是。”棒梗笑着点点头不说话了。
“让你还敢小瞧奶奶。”
贾张氏笑骂一句,看向陈红玉。
“红玉,棒梗马上就毕业了,我打算让他响应政策,去下乡知青几年,丰富一下经历,也体验一下农村的苦。”她看了棒梗一眼,叹气道:“想起我们那会的日子,在对比棒梗他们现在,我真怕他不知人间疾苦,以后撑不起家。”
“我老了,你也有老的那天,看护不了他一辈子,得让他自个历练成长,你觉得呢?”
贾张氏忧心忡忡的看着陈红玉,棒梗虽然被他们教育的不错,但就象个躲在他们羽翼下的乖孩子,缺乏那种干劲和轫性,如果不作出改变,她真当心等她们有一天不在了,这孙子撑不起门户。
陈红玉看了看故意装没听见,不搭腔说自己想法的棒梗,叹气的点点头:“妈你考虑得不错,我这些年把棒梗教育得太刻板了,去乡下知青,多经历点风雨也好。”
见棒梗没反对,她疼爱的看了一眼这个乖巧的儿子,露出微笑。
“不经历风雨见不了彩虹,赵叔那种大人物的故事一听歌声就觉精彩,我们普通人同样也有自己精彩的活法,经历过风吹雨打,再来听着首歌,就会发现曾经的风雨也很美。”
陈红玉伸手,轻轻在棒梗头上摸了摸。
前院。
阎埠贵也看着几个孩子,发出感慨。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故事,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故事,就咱们家现在的条件,好过八成的家庭,所以不羡慕,不攀比,精打细算过日子,知足就是福。”
“不管最后幸福与否,再回顾都是故事。”
“就象你爹我,曾经有很多算计,不仅没有成功,甚至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处处都是精彩,要是拿到过去让说书先生说,搞不好还能满堂喝彩,逗人大笑。”
阎埠贵没有半点矜持,满是自得的笑着,回想起最初赵虎办酒,他把自己给算计进去那事,现在想想自己都好笑。
这又何尝不是他人生中的精彩时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