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魔头！”
樊一翁失声叫道，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斗了一下。
小魔头？
洪凌波听到这称呼，心头一紧，顺着樊一翁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小女孩，正被人抱在怀中。
她鼻子一嗅一嗅，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
洪凌波再一看，抱小女孩的是一个身穿淡雅青衣的女子。
母女？
再看那女子的发髻，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这小娘皮长得可真带劲，也就比我师叔差了一点。咦，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洪凌波想到师父仇家满天下，别正好遇上了。
到时候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乱刀分尸，可大大划不来。
想到这里，她立刻收拾摊位，三下五除二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
头也不回，转身快步而去。
与方鸿在草庐分别之后，程英抱着陆无双回家。
小丫头尝过老顽童带来的蜂蜜，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她仗着程英有求必应，恃宠而骄。
一路上都嚷嚷着自己屁股疼，得吃几口甜食才能治愈。
程英便抱着她到了市集。
陆无双嗅到香味来源，小手一指，正是樊一翁所在的方向。
“樊大哥？”
“程姑娘。”
眼见躲不了，樊一翁勉强一笑。
程英温文尔雅，樊一翁对她并无恶感。
但她怀中那个小魔头着实让其有些畏惧。
陆无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瓷瓶，一双粉嫩的小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樊一翁见她不是来扒自己胡子的，心下微宽，立刻将蜂蜜献上，破财消灾。
陆无双眼疾手快，一点没给程英拒绝的机会，一把接过，就往嘴里灌。
“无双不能乱拿人家的东西。”程英见状一边责备，一边向樊一翁道歉。
“程姑娘说哪里话。”樊一翁摆手道，“一瓶蜂蜜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o
程英谢过，想起老顽童也曾在市集上买蜜。
“樊大哥你这蜂蜜，在哪里买的？无双爱吃，我也想买些。”
樊一翁一愣，“就在此处买的。”
他指了指一旁摊位，哪里还有人在。
“咦，刚刚还在。”
“就是前面那位道长。”
他转头一瞧，发觉洪凌波已走到远处，一袭黄色道袍正转入拐角之处。
程英看到了那幅穿着打扮，心中一动，想起一件往事。
微微一尤豫后，将陆无双放入樊一翁的怀中。
“劳烦樊大哥帮我照顾一下无双。”
说话间，她脚步轻盈，跟了上去。
“啊？”樊一翁还来不及拒绝，程英已经走远。
他心中暗道：“买个蜂蜜至于吗？道长的蜂蜜可都被我买走了。”
樊一翁忽觉胡子微疼，低头一瞧。
一只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小手向前一指，着急地说：“追，追。”
她对程英甚是依恋。
眼见着程英忽然离去，一脸着急。
“别拽了，别拽了。樊某跟上就是。”
樊一翁发步追赶。
程英和洪凌波，一个是名家之徒，一个是古墓弟子。
轻功都颇有造诣。
樊一翁武功虽胜于二女，轻功却非所长，迟了片刻便追之不上了。
路上一番打听，得知两人都已经出了城。
两女出城后，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待到走上山路，周遭已不见旁人。
洪凌波猛地回过头，看向程英，打了个嵇首，“姑娘跟了我一路，不知所为何事？”
程英上下打量着她，觉得这面容似曾相识。
她与洪凌波上次相见已是多年之前，记忆模糊，可这一身道袍，却印象深刻门难道她是当年李莫愁的徒弟？
她缓缓开口问道：“不知道长与赤练仙子是何关系？”
“没听说过。”洪凌波回答得干脆利落，转身抬脚要走。
程英身形一闪，轻巧地纵跃到她面前。
洪凌波脸上浮现一丝薄怒，说道：“姑娘莫要欺人太甚。”
说话间，“唰”的一声，利剑出鞘。
她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正是正宗全真剑法。
这一招她使得有形无神，劲、功、式、力，无一可取。
不但看来平平无奇，实际上也一塌糊涂。
程英一见此招，咦了一声。
原来她是全真教的人。
哎哟，我可得罪同道了。
再见洪凌波将剑法使成这幅模样，更是心怀愧疚，深觉自己实在是欺负人。
程英不忍削了对方面子，只好拔出腰间玉箫，还了一招。
“不差，再来！”洪凌波斗得兴起，长剑急刺。
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抖处，仍是一招。
程英又咦了一声。
“这招是一气化三清”？”
洪凌波自傲一笑，又刺了一剑，“你也算识货！”
“一气化三清”是全真派的上乘剑术，每一招均可化为三招。
洪凌波修习全真剑法日短，又非有过人资质。
一招化三是化不来的。
一招化二同样是万万不能。
竟将这全真派克敌制胜的绝技使得如此不伦不类。
徜若王重阳泉下有知，也必然要掀开棺材盖，赏她一记一阳指。
要不是程英师从黄老邪，见识颇丰，怕也瞧不出洪凌波的招数。
程英手腕一转，轻轻拨开长剑。
她既然会使全真派的不传绝技，自是全真弟子无疑。
想到这里，程英向后一跃，跳出战圈，拱手赔礼“原来道长是全真派的高徒，在下眼拙认错了人，实在抱歉。”
“道长是清静散人门下吧。”
清静散人孙不二是全真七子中唯一的女子。
程英知重阳宫并无女弟子。
对方会使全真剑法，又是女子，料想多半是孙不二在终南山外收的弟子。
大胜关的陆夫人，程佳瑶便是如此。
洪凌波一听，心中大乐。
小妞江湖经验太浅，果然好骗！
师叔逼我学这全真剑法还是有用的。
嘿嘿，她说不定还以为我武功稀烂。
要是我用上古墓派的神功，哼哼。
应该能打得过她吧？
嗯，一定能打得过！
洪凌波不动声色，仍是一副严肃表情。
“不知者无罪，在下还有事，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钻入树林。
等对方一走，程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若是全真派的高徒，怎会没听过李莫愁的名号？
“可那全真剑法虽使得差，可心法却也并非作假。
”7
等她再想去追赶问询，哪里寻得到洪凌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