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景乘救下陈浩后,张泽二话不说,拽着陈浩的衣领就往店外走去。
陈浩跟跄退出店门,脸色发白,时间减缓的残馀效果让他步伐虚浮,而且他心里也有些忐忑。
队长的脸色看起来很差,陈浩很轻易就猜到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冒进。
张泽反手带上店门,冰冷的目光直视着陈浩。
“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张泽压着声音,但每个字都象冰碴,“那异常要是范围再大点,把邢景乘都包进去了,谁来救你?你现在已经是一具慢动作尸体了!”
陈浩喘着粗气,不服气地别过脸。
“说话。”张泽站到他面前。
“我就是想立功。”陈浩从牙缝里挤出话,“邢景乘拿了觉醒石,我什么都没有。再不表现,下次觉醒石轮得到我?”
张泽盯着他,眼神冷下去。
“所以你拿全队性命冒险?”
陈浩噎住,握紧双拳,指尖却微微颤斗。
队长说的没错,他无力反驳,刚刚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异常的恐怖之处。
那种深陷泥潭之中的无力感,仿若处于时间流沙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听清楚。”张泽一字一顿,“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任务你冒进,我训了你,以为你会改。现在看来你没有。”
他掏出通信器,调出沉溪的频道界面。
“再有一次,不用你申请调队,我会直接向部长报告,把你从02小队除名。”
陈浩眼睛瞪大,声音提高了不少:“队长”
“现在,守在警戒线外,没有我的指令,不准踏进店铺半步。”张泽收起通信器,“这是命令。违反命令的后果,你清楚。”
陈浩拳头攥紧,指甲陷进掌心。
但他最终没敢反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明白。”
张泽不再看他,转身推门回店。
店内,时间流速依然混乱。
邢景乘站在离挂钟五米外,额头全是汗。他双手维持着干扰波动,但挂钟的钟摆颤动越来越剧烈,铜锈表面的暗光像呼吸般明灭。
“泽哥,它能量在提升!”
话音刚落,邢景乘就象坚持不住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张泽迅速扫视四周,江临还站在靠门的陈列柜前,背对着他们,似乎在认真看一个珐琅怀表。
“继续干扰,别让它锁定你!”张泽从腰间抽出特制收容箱——那是个黑色金属方盒,表面有暗淡的符文纹路。
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腿沉了。
不,不是腿沉。
是整片空间在变“稠”!
空气像凝固的胶体,每一次呼吸都费劲,抬手的动作被拉长,视线里的景物开始出现拖影。00小说惘 吾错内容
“它——范——围——扩——大——了?”
邢景乘的声音也变得迟缓,像唱片卡顿。
挂钟突然从墙面脱离。
没有绳索断裂,没有钉子崩开,它就这样飘了出来,缓缓飞向店铺中央,悬停在半空。
钟摆的颤动频率骤然加快。
嗡——
低沉的鸣响变成尖锐的嘶鸣,所有钟表的滴答声同时紊乱,有的疯狂加速,有的几乎停滞。
时间减缓的领域,复盖了半径十米。
现在,整个店内,可能都在这个异常的影响范围之内了。
张泽感觉自己像沉入深海,每一个动作都要对抗无形的阻力,思维也开始迟滞。
他看见邢景乘还保持着抬手姿势,但手臂下落的速度慢得象定格动画。
只有那个挂钟异常,在领域中央静静悬浮。
钟面上的裂痕像蛛网蔓延,暗光在其中流淌。
它似乎在观察,片刻后它缓慢转动钟体,对准了邢景乘。
它知道要优先攻击持续干扰的目标。
张泽脑子里闪过这个判断,他让邢景乘小心,但声带振动需要的时间被拉长到令人崩溃的程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挂钟表面,一道暗光开始凝聚。
不需要张泽提醒,邢景乘也看见了。
他想躲,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时间减缓领域里,连神经信号的传递都变慢了,恐惧在胸腔里膨胀,却找不到出口。
然后他听见一声叹息。
很轻,很淡,混在钟表的杂音里几乎听不见。
但那声叹息响起时,所有紊乱的滴答声,突然整齐了一瞬。
江临缓缓转过身。
这不是象两人被减缓时间那样的慢动作,而是一种近乎悠闲的动作,根本没有收到挂钟异常的一丝影响。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珐琅怀表,目光平静的看向店铺中央的挂钟,然后迈步朝它走去。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和平时走路一样。
邢景乘瞳孔巨缩,在他被放慢的视野里,江临的动作流畅得刺眼——没有迟滞,没有拖影,就象时间减缓领域根本不存在。
一步,两步。
江临穿过凝滞的空气,走到挂钟面前,挂钟的转动停止了。
看见这一幕,张泽安心下来,但一旁的邢景乘却有些惊惧。
江临他不要命了?
在邢景乘心中,是江临站得太远,所以没有被异常控制到。
而现在走到异常面前的行为,无异于挑衅。
但异常却做出了邢景乘难以理解的动作。
它钟摆的颤动僵在半空,表面流淌的暗光像被冻结,凝固在裂痕里。
那声尖锐的嘶鸣戛然而止,变成一种细微的、颤斗的嗡鸣。
它在害怕?
邢景乘脑中闪过这个大胆的猜测,旋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它,一个现在看来已经掌控全局的异常,到底在怕什么呢?
总不能是那个一直在划水的江临吧?
江临抬起左手,食指轻轻点在挂钟表面。
“安静。”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
但挂钟表面的暗光瞬间熄灭,所有裂痕里的光芒像被掐灭的烛火,一丝不剩。
钟摆咔一声停摆,悬在最低点,一动不动。
时间减缓领域消散了,空气突然恢复流动,光线恢复正常。
张泽一个跟跄,差点没站稳,邢景乘更直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只有江临还站着,手指从挂钟表面收回。
他从张泽身边捡起那个特制收容箱,打开箱盖,把静止的挂钟放进去,再合上。
“咔哒。”
锁扣闭合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