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靠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紧盯着手机屏幕上刚刚挂断的通话记录。
“王令……”
他低声重复着王令的名字，眼底翻涌着某种近乎病态的执念。
三比零。
“正常人做不到那种预判。”他对自己说：“除非……”
除非有外力介入。
修真手段？特殊天赋？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作弊方式？
洛星河不知道。
但他需要知道。
所以他打了那通电话，联系了一家在暗网颇有声誉的“信息咨询公司”。
报价很高，但无所谓。
他直播三年积累的积蓄足够买下这种级别的服务。
“六十中，王令，所有资料，所有背景，所有异常点。”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钱不是问题，我要最详细的报告。”
对方应下了，承诺七十二小时内给出初步结果。
洛星河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头痛还在持续，精神负荷过载的后遗症比想象中严重。
医务室的灵能舒缓仪在床头嗡嗡运转，释放出安抚性的波动，但效果有限。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孙蓉的脸。
女孩接过王令递来的干脆面时，那双眼睛里闪过的笑意。
“凭什么……”洛星河咬紧牙关。
论颜值、论名气、论情商，他哪点不如那个整天啃干脆面的木头？
可孙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在王令身上。
这不公平！
……
同一时间，星穹电竞中心监控总控室。
卓异端着保温杯，站在一整面墙的光屏前。
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监控画面：训练区、住宿区、食堂、甚至医务室外走廊。
他的目光落在医务室门口的画面。
洛星河刚才那通电话的时间点、通话时长、以及通话结束后脸上那种混杂着不甘的表情，都被高清摄像头捕捉下来。
“果然。”卓异抿了口茶，语气平淡。
他身后，王真皱皱眉，对卓异讲述自己从九宫那边打听到的情报：“卓异，根据通信监控显示，洛星河在五分钟前通过加密线路联系了暗眼咨询，这是一家专门从事背景调查和信息挖掘的灰色机构。”
“暗眼？”卓异挑眉：“档次不高，但用来查普通高中生绰绰有余了。”
“要拦截？”王真问。
“不用。”卓异放下杯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让他们查。不过……”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一份加密档案。
档案编号：绝密。
姓名：王令。
权限等级：绝密。
“王明先生应该已经打过招呼了。”卓异一边说，一边在档案上操作：“我们只需要在信息上稍微加点料。”
他选中档案中的几个关键字段：家庭背景、修真资质、过往经历、社会关系。
然后将有关王令的所有信息，都伪装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最后，点击确认。
“好了。”卓异拍拍手：“从现在开始，任何试图调查师父的请求，都会得到一份完美无瑕的普通高中生档案。父亲是普通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家住松海市老城区，修真资质f级，成绩中等偏下，性格内向，爱好是吃零食和打游戏。”
王真看着屏幕上流淌的数据流，忍不住问：“这样会不会太明显？如果对方是专业机构，可能会察觉到信息被篡改过。”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卓异笑了：“让他们察觉到异常，但又找不到任何破绽。查得越深，越会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人平平无奇。这种矛盾感，会让他们更困惑……”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然后就会露出更多马脚。”
……
傍晚六点，星穹电竞中心食堂。
夏知暖端着餐盘，在角落里找到了洛星河。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碗几乎没动过的灵粥，目光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星河。”夏知暖轻声唤道，在他对面坐下：“你好些了吗？”
洛星河回过神，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疼。”
“医生说了，精神负荷过载需要静养。”夏知暖把一盘切好的灵果推过去：“你晚上别再参加高强度训练了，跟卓暑长申请休息吧。”
“休息？”洛星河嗤笑一声：“然后看着王令继续出风头？看着孙蓉围着他转？”
夏知暖握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眼，看着洛星河：“星河，你……是不是太在意王令了？”
“在意？”洛星河眼神冷下来：“知暖，我不是在意他，我是在意公平。今天的比赛你也看到了，他的操作正常吗？那种预判，那种意识，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
“也许他只是天赋好……”
“天赋好到能碾压职业主播？”洛星河打断她，声音不自觉地抬高：“知暖，我们打了三年职业，见过多少天才？有哪个天才能在六分钟里设计出那种连环陷阱？”
周围几桌的人看了过来。
夏知暖脸一红，压低声音：“星河，你小声点……”
洛星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了些：“抱歉，我有点激动。但知暖，你相信我，王令绝对有问题。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让人去查他？”夏知暖睁大眼睛：“这……这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了……”
“不会被发现。”洛星河自信地说：“我找的是专业机构。而且就算被发现又怎样？他如果心里没鬼，怕什么调查？”
夏知暖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认识洛星河三年，从他还是个小主播时就陪在他身边。
她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见过他直播时游刃有余的样子，也见过他输掉重要比赛后失眠整夜的样子。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偏执，阴郁，甚至……有点可怕。
“星河。”夏知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王令真的只是……比你强？”
话音落下的瞬间，洛星河的表情凝固了。
餐厅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他盯着夏知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碎裂。
“你说什么？”他问，声音很轻。
夏知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的意思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王令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游戏天才，我们之前没遇到过，不代表不存在。你这样执着于证明他作弊，万一最后查出来他真的没问题，那……”
“那我就是个笑话，是吗？”洛星河笑了，笑容里带着自嘲和寒意：“连你都觉得我不如他，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知暖急了，“我是担心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赢一场训练赛，连精神超载都敢开！万一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为了一个王令，值得吗？”
“值得。”
洛星河斩钉截铁地说。
他伸手，握住夏知暖放在桌面上的手。
女孩的手很凉，微微发抖。
“知暖。”洛星河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三年，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
他手指轻轻摩挲夏知暖的手背。
“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不能接受，有人用不干净的手段赢我，还抢走我……”他顿了顿，改口：“还破坏比赛的公平。你明白吗？”
夏知暖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心跳不自觉地乱了。
她知道洛星河在哄她。
她一直都知道。
这个男人太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魅力，太懂得怎么让女孩心软。
可她就是没办法。
三年了，从她第一次在直播间给他刷礼物，到后来成为他的搭档，再到如今一起受邀来训练营。
她看着他一步步成长，也一步步陷进去。
“星河。”夏知暖声音发颤：“我只是怕你走错路。”
“不会的。”洛星河握紧她的手：“我有分寸。而且我需要你帮我，知暖。”
“帮你？”
“嗯。”洛星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晚上的水友赛，2+3模式，两个训练营成员带三个青铜水友。如果我能和王令分到一组，或者……我们能想办法让他带三个最菜的水友，而我的队友稍微强一点，那结果会怎么样？”
夏知暖睁大眼睛：“你想操纵分组？”
“不是操纵，是合理利用规则。”洛星河微笑：“卓暑长说了，分组由系统随机抽取。但系统也是人设计的，总有办法影响概率，不是吗？”
他看着夏知暖犹豫的表情，继续加码：“知暖，你想想，如果王令真的像他表现的那么强，那就算带三个青铜水友，也应该能赢，对吧？如果赢不了，那就说明他之前的操作有问题。我们这是在……测试他的真实水平。”
逻辑很牵强。
但夏知暖看着洛星河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睛里那种“我需要你”的恳切，心里那点理智一点点瓦解。
“我……”她低下头：“我要怎么帮你？”
洛星河笑了，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u盘。
“这里面有个小程序，可以微弱地干扰电子抽签系统的随机数生成。你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抽签开始前，把这个u盘插在b栋三号会议室的备用接口上。那个会议室就在抽签大厅隔壁，信号可以穿透。”
夏知暖接过u盘，手心冒汗。
“别担心。”洛星河拍拍她的肩：“程序运行时间只有三十秒，之后会自动销毁，不留痕迹。就算被发现了，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他说得轻描淡写。
但夏知暖知道，如果真被抓住，操纵训练营分组是严重的违规行为，甚至可能影响到他们的主播生涯。
“星河。”她抬起头，眼圈有点红：“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洛星河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夏知暖身体一僵。
“知暖。”洛星河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有你能帮我了。等这件事结束，等我们证明王令有问题，我就跟公司申请，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固定搭档。不是直播搭档，是真正的事业合伙人。我们一起开工作室，接代言，做自己的品牌。好吗？”
他的声音像蜜糖，一字一句渗进夏知暖心里。
女孩闭上眼睛，睫毛颤抖。
她知道自己不该答应。
但她更知道，她拒绝不了洛星河。
“……好。”她听见自己说。
……
晚上七点半，a栋一号对战大厅。
灯光全开，四十名队员陆续入场。
今晚的水友赛规则已经在训练营内网公布：
【匹配范围：全服青铜至白银段位】
【胜利条件：摧毁对方基地】
【特殊规则：训练营成员不可使用超过黄金段位的英雄熟练度】
【目标：测试核心成员在极端劣势下的带队能力和抗压心态】
陈超一进场就嚷嚷起来：“青铜水友？还只能玩黄金熟练度以下的英雄？这特么是抗压测试还是心态爆破测试啊？”
李畅喆苦笑：“所以咱们要一拖三？还要用不熟悉的英雄？这难度比打职业队还高吧？”
王木宇扯了扯孙蓉的衣角：“孙蓉姐姐，青铜是什么呀？”
孙蓉揉揉他的脑袋：“就是刚玩游戏不久的小朋友。”
“哦。”王木宇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要带小朋友玩吗？”
“对。”孙蓉笑了：“要带好他们。”
不远处，洛星河和夏知暖一起走进来。
洛星河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换了一身新的队服，头发也重新打理过，恢复了那副阳光主播的形象。
他微笑着和几个相熟的队员打招呼，目光扫过王令时停顿了下，然后自然地移开。
夏知暖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各位，晚上好。”
卓异走上中央舞台，依旧是那身休闲西装，笑容温和。
“相信大家都看过今晚的训练内容了。在未来的团队比赛中，你们可能会遇到队友状态不佳、战术执行不到位、或者意外崩盘的情况。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稳住心态，带领队伍寻找翻盘机会，是顶尖选手必备的素质。”
他顿了顿，继续说：“分组方式依旧是随机抽取。系统会从四十人中随机匹配，两人一组，然后各自匹配三名青铜水友。请注意，匹配完全随机，不受任何人为干预。”
说最后这句话时，卓异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洛星河。
洛星河面带微笑，坦然对视。
“现在，开始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