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的毒藤林，因方才大战的缘故，导致整个山林，积聚了无数毒雾。
其间有两道身影穿行，却是在片刻后，又从其中退出，回到了毒瘴之外。
“这毒雾浓度太高了，且其还会屏蔽神识的感知与探查，即使使用术法将之吹散，却也只消一瞬，就又能够重新汇聚。
冒然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我们并不知晓周清月此刻的状态，对方若是已经被这毒雾侵蚀淘汰，那我们再行寻找，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一名黑衫女子开口，将心中想法吐露。
而在听到她的话后，一片的蓝裙女人，也不由得有了一丝动容。
可一联想到陈灵，女子心中那刚升起的恍惚，就又顷刻消散掉来。
“莫要胡言！周清月手段极多，且心思缜密，对方既然会想到引那群外门蠢货来此，自然是有了应对之策。
想来其多半还苟活在这毒藤林中的某个角落，咱们再仔细的搜一遍吧，至于其他，等搜完过后再说。”
蓝裙女子开口，将对方的抱怨又给堵了过回去。
黑衫女子闻言，心中有些不满，但在沉默片刻过后，却还是选择妥协，运转灵力为障，将自身包裹着，又往毒藤林中钻去。
看着对方不满的样子，蓝裙女人却是不以为意，身上灵力流转，亦遁入到毒雾当中。
另一边，荒凉的山崖上，月色高悬。
而一道身着黑裙的女人，则慵懒的依靠在巨石之上，平静的望着眼前身影。
其周围黑气缭绕，幻化作数名身材匀称的青年，好生侍候在侧。
若是仔细去看，则能够发觉，此人境界隐隐有了要松动的迹象，似乎距离突破，已然只差一步之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妹妹被周彻所戮的楚凝。
而其眼前那道身影，则是先前被周彻拜托，去向潋青萍报信的程淼！
不过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很明显是遭受了一番痛苦的摧残和折磨。
“所以你不惜自身重伤，也要向我传达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楚凝看着眼前程淼，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与好奇。
这片山谷，已然被她的势力“欲道”占领，因此要想见她这个首领，自是不易。
可眼前程淼，却甘愿冒着被欲道众修士灭杀的风险，也要硬闯山谷，想来对方必是有某种大事要告知于她。
故在听闻了事情原委后，其才宽恕了对方闯谷的行为，让人将其带到了自己面前。
彼时的程淼，已然伤痕累累，她虽也是核心弟子，但却只能算中游水准，故自是无法同眼前的翘楚相比。
在听到楚凝的询问后，程淼便颤颤巍巍的将双手抬起，恭敬行了一礼。
待到礼毕，其才缓缓自眉心取出了一缕记忆残片，送向了楚凝所在。
只是，当那一缕记忆残片即将抵达对方身前之际，却见楚凝眼中雷光闪烁，就见那记忆残片瞬间被劈做了飞灰，消散而去。
“百炼祭中，修士虽能保证不死，但神魂之伤，却难以修复。
你我并不相熟，故还请将画面，直接展露。”
楚凝声音响起，语气高傲，却给人一种心悸之感，使得前方跪在血泊中的程淼，都不由得心神巨颤。
“是！”
程淼回应，紧接着又凝聚灵力，再次汇聚一缕记忆残片，并将之自原地释放，于楚凝眼前显化。
而在看到那记忆残片中的画面后，原本慵懒的楚凝，却是立刻就自虚幻男影中坐起，满眼震惊的凝视起了记忆残片中的内容。
“这是！江照？！”
楚凝下意识呼喊出声，而那记忆残片中所记载的，则是当初江照与周彻会面时的场景！
“楚师姐，听闻你一直在寻找灭杀楚灵小姐的幕后凶手，而我此次前来，则正是为了告知你这背后的真相。”
程淼见楚凝动容，立刻就恭敬开口。
楚凝虽对楚灵并无太多情感，但归根结底，其都是她的妹妹，所以在得知了真相后，她依旧会为之而感到动容。
“这记忆残片，虽出自于你，但其中景象，似乎又并非是你亲眼所见。”
“师姐慧眼如炬，此番景象的确不是我亲眼所见，但却是我从一卷留影中看到的，故其中内容，必然属实！”
程淼闻言，赶忙开口解释。
“哦？只是一卷留影，你又如何能这般肯定？”
听到程淼的话，楚凝心中，却又多出了几分怀疑。
“因为这卷留影，乃是出自于一名死人！”
程淼开口，顷刻就将对方的怀疑打消。
记忆留影，的确可以通过消耗其自身大量的魂力，来进行造假，但前提是此人必须是活的。
因为死者神魂会快速消弭，识海也会逐渐崩塌，所以一般在抽取死者记忆时，其已经濒临破碎的神魂，便会无法支撑记忆修改，故只要是死者的记忆留影，就必然是真的。
“死人？”
楚凝诧异，却仍旧对程淼保持着警惕。
她身为合欢宗核心弟子，自然有着丰厚的阅历，所以程淼这些空口无凭的话，显然并不能使其信服。
而听到对方疑问，程淼却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般，竟又运转灵力，将自身一缕记忆剥离，融合着一丝自身神魂本源，送到了楚凝身前。
“这记忆里有师姐想要的答案，我知师姐对我有所警惕，故将本源献上，以求师姐安心。”
看着眼前那缕记忆残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楚凝，便不再迟疑。
其抬手一招，就将那记忆残片收入到了自身识海当中。
而这记忆残片中，蕴含的内容却是繁多，除了有先前那记忆残片的死者身份外，还有着许多关于周清月乃至此次百炼祭的秘辛。
“周清月、陈灵”
楚凝将记忆吸收，旋即缓缓道出了两个名字。
“看来合欢宗，似乎混进了某种不得了的东西！”
她见多识广，在得知了陈灵所留秘辛以后，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已经不再是陈灵。
而待到将这些记忆消化捋顺，其便又再度将目光望向了眼前程淼。
只是这一眼看去，其眼中却好似瞬间闪过了一丝可悲。
速度极快，让人难以察觉。
“你既不惜冒着被诛杀的风险，也要来此向我报信，想来应当是有事相求吧？楚凝开口，将表面的客套给挑破来。
“师姐才智过人，在下来此，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说吧。”
“如今陈灵似乎已经不再是陈灵，可我身上，却被其下了禁制。
在现世中，我无法同境界高于我的人相见，亦无法被境界低于我的人察觉。
并且这种禁制还会不断喰食我用以抵挡的秘法。
故才只能选择在百炼祭中，寻找突破的”
嗡！
话音未落，程淼的脑袋竟是瞬间嗡鸣，紧接着便好似醍醐灌顶般，使得她整个人都木然愣在了原地。
“寻找突破的什么？”
楚凝见状，眉眼微皱，旋即便开口询问。
只是眼下，程淼好似是从后知后觉中，懂得了什么，因此便莫名陷入到了一种迷茫与怅然中，连眼前满身威压的楚凝，都被其直接给忽略了。
楚凝心思敏捷，自然明白这蠢货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用途了，于是其便也并未同对方计较，而是甩下一句话后，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我时间宝贵，若你想好所求之事，便告诉欲道的人吧。
她们会为你转达的”
楚凝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悬崖之上，便只余下了跪在地上，近乎于崩溃的程淼。
“无法被人感知
无法与人接触
却又能够在百炼祭中与他人相见，并传递讯息
呵呵呵哈哈
原来原来并不是我发现了陈灵的秘密，而是陈灵想要利用我！
利用我向楚凝这样的人递交橄榄枝，以及给周清月，提供错误的讯息”
程淼低语，后知后觉。
而在地底深处，那已然笼罩了整个百炼祭的茫茫金线，则是将山崖上发生的一切，都传递到了远在天边的金鉴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