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了解的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特别是木已成舟,于事无补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不管是“兰开斯特”的敏感性还是【日落炼金术】的重要度,甚至有关【受控之火】的宝贵遗产—这里面的利益牵扯都不是单单一个“大”字能概括的。与这等事件相比,刚刚普升第二印记的霍恩确实是棋盘上无足轻重的一枚棋子,风暴中扑扇翅膀的一只蝴蝶
但蝴蝶也有蝴蝶的坚持。
压下于心头不断涌现,但都因为缺少情报支撑而显得虚幻的种种猜测,霍恩伸手抚平因为刚刚失态而产生褶皱的领子,示意埃莉诺继续说,
“总之,代表【奋进会】的炼金协会想要借此机会将这力量掌握到自己手里,代表阿瓦隆政府以及女王的【防剿局】则想要将这可能引发危险的知识掩埋;这就是目前最为主要的对立。”
虽然不知道霍恩明白了什么,但埃莉诺也随之地调整了自己阐述的重心,将具体的描述转移到了其带来的后果之上。
“在阿瓦隆境内,现在聚集于伦敦,对【日落之门】态度不同的两大势力之间,还有许许多多为了财富、力量、或是秘密而来的学徒们,组成了最为松散的群体,也是除了两大势力之外的第三方——或者叫“金丝雀”最为恰当。”
“是会唱歌的那种嘛?”
有点不明白埃莉诺的比喻,霍恩追问道。
“有些可能会吧,追奉【心】之准则的学徒一般都有一口好嗓子不对,这不是重点。”
埃莉诺抬手持了持那一头逢松的栗色发,纠正道。
“不,不,当然不是真的会唱歌的那种;我用的是比喻义一一指的是被人们提下矿坑,用来测试毒气的可怜小东西。”
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霍恩回想起了自己刚刚抵达伦敦之时所见到的那位老妇人,
还有她要赶往的车站,以及在站台前那一辆挤得满满当当的蒸汽电单车。有甚至足够开一场假面舞会的人群在离开伦敦一一那么有多少人会从站点而下,进入伦敦呢?
几十,几百,还是上千?
倒不是霍恩不尊敬那些机缘巧合接触隐秘知识的“野生超凡者”们,而是那些没有创建势力,
纯靠单打独斗的超凡者大多都与“暴徒”贝洛克相仿,出道即巅峰,困在第一印记不得寸进。
即使能在机缘巧合下晋升为第二印记-那么,在道途前方等侯的便是【通晓者】的门坎。有天赋的当然能顺利通过;而绝大多数既无传承又无资源的学徒,只能日复一日地期待奇迹的发生。
一一【防剿局】的干员们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找出隐藏于人群之中的学徒,而找到之后-即使是几个带枪的警察,也可以处理大部分的学艺不精者。
在这个“知识就是力量”的世界,以霍恩经过特训的水准,那种攻击力甚至不如枪械的水货第二印记真的不够他打的。而在不计后果的爆发状态下,就算第三印记:【通晓者】也可能会在猝不及防下被一波带走。
但战斗力也不能这么简单地累加。那些学徒们可能没什么专业素养,但整活的能力一向不缺。
不管是失控的灵体召唤还是仪式所引发的火灾瘟疫,都在严重地威胁着分隔“凡俗”与“非凡”的第二律法:【无侵之敕令】。
作为紧随于第一律法,用来分隔现界与梦界的【阈限之敕令】之后,旨在压制超凡传播的第二律法。【无侵之敕令】便是屏蔽与消解的戒律。
更准确一点来说,就是隐藏那些真正具有危险的知识,使得其只有特定人群能接触特定的知识,通过这种约束手段为“超凡”蒙上面纱,使世界免受其害的律法。
“控制”、“收容”、“静默”是其运行的三大宗旨,而包括【防剿局】在内的超凡监察组织可以看做律法的具现化。那些有时也被学徒们警剔地称呼为“猎人”的干员们,便是律法的最小单位。
你们领导还能睡得着觉么?
“这就是‘金丝雀’的意义了,你觉得格言为‘aliislicettibonlicet(吾等得允,尔莫得也)’的防剿局会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吗?这不用管,也管不了。”
摇摇头,埃莉诺不以为意地抬起手中的酒杯,在原本虚幻缥缈,作为“领域背景”而存在的橱柜之中取出真实不虚的酒瓶,倾倒琥珀色的酒液。
“他们不在伦敦,起码不在你所熟悉的那个‘伦敦”。既然你之前已经猜出了那么多现在,你也大可猜猜看,他们在哪儿?”
一怎么还玩上猜谜了?这就是对前面被我抢话的报复吗?
虽然内心对不说人话猜来猜去的谜语人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但霍恩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思考着这一耐人寻味的问题。
“不光是伦敦—至少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伦敦。很抱歉,说了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这是霍恩抵达伦敦之时遇到的那个老妇人曾经说的话而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发音上,
就可以在“伦敦”之间听出细微的不同。霍恩原来一直都觉得是方言和口音的残留,而现在看来·
眼瞳之中的橙红色光芒闪耀,甚至让“酒馆”昏黄色的灯光为之动摇偏转,霍恩感受着心脏骤然地搏动,一个急于展露自己的秘密从唇齿之中溢出。
“那些纷至沓来的学徒们,抵达的是不是伦敦,而是“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