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边境的领主,尊敬的【百舌爵士】。在密仪完成,大地复苏之后,你的感觉又如何了?”
霍恩注视着伸展乌体表如同夜幕一般披挂,不曾反射一丝光明的羽毛,带着试探的语气发问道。
肩膀上载来轻微的瘙痒感,出乎霍恩意料,乌鸦蜡黄色的尖嘴张开,吐露出优雅的女声。
“谢谢关心,我挺好的。终于不用抬着那个老古董过日子了,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连偷听来的秘密都轻松明亮了很多。”
“倒是你,霍恩先生,在密仪前后变化很大啊,和第一次见面的拘谨完全不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你是演都不演了啊。
带着点“早该猜到”的感觉耸了耸肩膀,霍恩斜着眼看着一点也不尴尬的乌,回答道。
“好事没有,出乎意料的事倒是一大堆,推着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所幸结果还不坏,没有把命送了。的乌小姐所乐见的吗?”
扇了扇翅膀,维拉满不在乎的抖落一根羽毛,以其为内核,在不远处凝聚出一只与它的外观别无二致的乌,对着霍恩解释道。
“叫我维拉就好,这是我的名字。而我可从来不行骗术一一那是那群飞虫爱干的。第一次和你见面,充当你在边界的向导的当然是我的侍从。就象你们人类贵族都有有许多仆人那样,我作为堂堂边境领主,使唤我的羽毛不过分吧。”
“不过分,完全不过分,简直太合理了。那么,能请您劳驾移开一点吗?我起不了身了。”
随着说话的节奏,霍恩第三次凝聚起体力想起身,但又一次被肩膀处的阴冷所消融,只能以一个不是很舒服的角度半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广场上的背景音乐,与这只名为维拉的坏乌互换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第一次见面不是还蛮融洽的吗?现在怎么一见面就把我压在地上这么久,但只是聊聊天,这只小心眼的破鸟哪来这么微妙的敌意?
“恩?””
突然感觉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后背,已经习惯了这种直觉的欧丽芙只是摇了摇头,连一点关心都欠奉,只是拍拍肩膀,像拂走一粒沾染着的灰尘一般,轻而易举地将这种感觉抛之脑后反正也对自己没什么影响,就由它去吧。
还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又背上了导师的仇恨,在被人按在座位上当摄象头还要被迫聊天的怨气总算消了一部分后,分得清私事和正事的维拉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开位置,让霍恩可以自由行动。
“嘿咻!”
撑着地面的双手用力,霍恩奋力将自己的脚尖也拔出了如同泥潭般的阴影之中,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大块尘土,将剩下的清洁全都交给长袍上【月净银】丝线的自洁功能来解决,有些震撼地看着广场上还在狂欢作乐的人群,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又一次肩膀上的轻拍而打断。
谁啊这么烦一一嗯?
黑色的茂密头发柔顺披下直至腰际,尚有许多没有褪去的鸟羽特征混杂。两缕栗褐色的挑染垂落在脸颊两侧,有着与刚刚那乌一般无二的褐色瞳孔,会给人留下“机灵”印象的少女正带着一脸莫名的舒爽感地看着自己,以动作示意着自己随她而去。
结合上下文,想象力与接受力本就不错的霍恩很快理解了面前的情景。
“超凡者堕落为异种”这种情况代表着疯狂与失控,那么转换一下思维,“异种变得近似人类”这种现象,是否意味着一种升华?
本来霍恩只知道有些【异种】会放弃挖掘血脉中的力量,而是和人类一样踏上道途,甚至离开荒野与人类共同生存。但原来这种添加文明的【异种】在等级高了之后,甚至能具有近似人类的外貌的吗?
也就是说,猫娘什么的也是存在的?
“看什么看,这个形态说话更方便点而已。快来吧,作为安布罗斯杯这次海选赛的冠军,你的奖品还在等着呢。”
维拉催促的声音及时打断了霍恩脑中更进一步,诸如“在这个世界里人鱼是上半身人下半身鱼,还是上半身鱼下半身人”这种混沌的问题,将他从忍不住笑出声的尴尬未来中拯救。跟着她的步伐,霍恩从一条不引人注意的小路横穿了整座厂场,近距离感受看狂欢盛宴的气息。
“你脚下踩着的土地在搭起广场之前,原本的名字叫拉里安(rharian),意思是厄琉息斯密仪之后,谷物所最早生长出来的地方。”
“在欢宴之后,根据古老的习俗,我们还要在雷雨降临之时宰杀一头公牛,
将它的皮肤剥去并且将其心脏掏出,以此祭祀天空与雷霆,感恩其慷慨的恩赐;
再倾倒用上一年粮食所酿造的圣酒,以此来安抚大地与深眠在大地中的亡者,使其得到饱足,不至因为嫉妒而诅咒着地下的种子与新生的幼苗。”
似乎是注意到了霍恩不解的目光,维拉微微歪着头,多解释了两句。
“也就是说,这就是密仪的收尾了?”
区别于见面时的话里有话,在面对霍恩所提出的知识性问题,维拉回答地相当干脆。
“毕竟通过了那最后一关,即使没有仍然活着的祭司将你承认,你也可以看做是【厄琉息斯教派】这一传承里的“启示者”了。关于密仪的知识本就该归属于你,但我也不是什么学者,所以只是讲讲我知道的那一部分。”
“即使有密仪所铺设的轨迹,推动【时节】的转动仍然不是一种轻松的话计。借由人群的欢聚,最后的影响正在借由“认知”被扩散至每一处,待到他们入睡之时,也会梦见冬去春来的景象,从梦界之中接引相应的像征。”
“这就是这个仪式的运行机理,其内核就在于致敬那位绳结三女神之中的最年轻者,永恒的少女,司辰·【常翠蜜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