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书接上一章回。
话说马飞飞从峨眉山上、光明顶庙后,取得圣泉水一玉囊。当他把圣水倒入骆歆丹喉中刹那,骆歆丹浑身剧颤,如遭雷击般躬起身子。那道在她掌心盘踞的漆黑裂痕,竟如遇烈阳的冰雪般嘶嘶退散,幽蓝魂火骤缩成豆,连带着祭坛上翻腾的血雾都凝滞了半分,空气中的腐腥味淡去些许。骆歆丹眼中的决绝恨意褪去些许,浮现出一丝清明,可转瞬又被浓重的血色覆盖——八岐血阵已感应到生魂介入,九根刻满咒文的青铜柱突然炸裂,碎石飞溅中,八道身披黑甲的虚影自柱中跃出,每道虚影都生着三面六臂,面如恶鬼,手中各持鬼刀、骨鞭、噬魂幡,正是东瀛阴阳寮耗费百年精血豢养的\"八鬼将\"。
马飞飞刚将玉囊按回怀中,来不及转身,只觉后背一热——竟是骆歆丹猛地扑过来,用自己的黑袍死死裹挡住他的肩背。鬼刀劈在黑袍上,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黑袍瞬间被黑气蚀出大洞,骆歆丹肩头溅起一串血珠,顺着衣料渗开,却咬牙没哼一声,只死死按住马飞飞的后背示意他快躲。
她说着便要往祭坛中央冲,可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裂开一道黑缝,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脚踝——是坛下爬上来的怨尸。那尸体胸口插着半截东洋刀,腐肉里还嵌着破碎的童锁,锁上刻着\"福\"字,显然是被抓来殉阵的渔民,或许生前还曾是位父亲。
马飞飞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匕首扎进怨尸手背,手腕一拧,将那只手硬生生剁了下来。可这一耽搁,又有三具怨尸从黑缝里爬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头颅,胸腔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渔网碎片,却凭着邪术仍在爬行,眼看就要将两人围在中央。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铜铃响——是卖梨膏糖的老汉!那铃声不同于寻常铜铃,三短一长,带着奇特的韵律,竟让噬魂幡的黑气都晃了晃。
马飞飞心头一振,转头望去,只见浓雾边缘,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铜铃拐杖,一步步走来。老汉看似走得慢,可每一步都踩在阵眼薄弱处,拐杖点地的瞬间,铜铃声化作无形的波纹,那些围上来的怨尸竟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不动了,空洞的眼眶里似有泪光闪烁。
马飞飞立刻反应过来,拔开玉囊塞子,将光明顶圣泉水往最近的一根青铜柱断口泼去。银光触到柱上的血色咒文,立刻腾起大片白雾,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扭曲着消退,发出滋滋的惨叫,连带着整个岛屿的震颤都轻了几分。
可这举动彻底激怒了阵眼深处的东瀛邪祟。突然剧烈晃动,中央的白骨堆\"哗啦啦\"散开,露出底下一个黑沉沉的洞穴,洞穴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似鸟非鸟,似兽非兽——被封印千年的天照残魂要冲破桎梏了!
骆歆丹挣脱马飞飞的手,提刀便要往洞穴冲:\"这次我来!你护住老汉!
她说着便要挣开马飞飞的手,可就在这时,洞穴中突然飞出一道金色的光链,如毒蛇般缠向她的脖颈!那光链上布满蝌蚪状咒文,正是锁住天照残魂的\"镇魂链\",此刻竟被邪祟操控,要将骆歆丹拖进洞穴,当作新的祭品滋养残魂。
马飞飞眼疾手快,一把将骆歆丹往身后扯,自己迎着光链冲上去,左手死死攥住光链——链上的咒文如烧红的烙铁,瞬间在他掌心烫出一串血泡,皮肉滋滋作响,可马飞飞咬牙没松手,右手举起斩邪匕首,便要往光链根部的咒印刺去。
他说着猛地发力,竟将光链往自己身上拽,硬生生给马飞飞腾出了刺向链根的空隙。马飞飞眼眶通红,泪水混着汗水滑落,握着匕首的手不住颤抖——他分明看见老汉怀中掉出的布包,里面装着没卖完的梨膏糖,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孩童笑靥如花。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气聚在右臂,匕首如一道闪电,精准刺入光链与洞穴连接处的咒印!刺耳的声响中,光链瞬间崩断,化作漫天金粉消散。洞穴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天照残魂受了重创,暂时缩了回去,洞穴口的黑气也淡了许多。
老汉晃了晃,直直倒了下去。临终前,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梨膏糖,糖纸已经被血浸透,塞进马飞飞手里,声音轻得像风:\"给孩子甜\"
马飞飞攥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梨膏糖,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滴在糖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骆歆丹站在一旁,看着老汉的尸体,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轻轻为老汉合上双眼,声音哽咽:\"是我害了你\"
马飞飞转头望向白骨祭坛,此刻坛上的童尸残魂已经不再受噬魂幡操控,那些小小的虚影围在老汉尸体旁,有的还伸出小手轻轻触碰他的衣角,像是在守护这位陌生的老人。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师太的话——光明泉水不仅能涤魂净魄,还能引善魂归乡,让枉死者找到回家的路。
他拔开玉囊,将剩下的光明泉水缓缓洒在祭坛上。银光漫过那些童尸的残魂,每一道虚影都发出轻柔的光晕,它们不再哭嚎,反而转向马飞飞和骆歆丹,微微躬身,像是在道谢。随后,这些虚影化作一道道白光,朝着东方飞去——那是华夏的方向,是他们再也没能回去的故乡。
泉水洒尽的瞬间,整个八岐血阵突然发出一阵\"咔嚓\"声,九根青铜柱彻底崩碎,白骨祭坛也开始坍塌。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鬼见岛原本的模样——不再是血色笼罩的炼狱,而是一座布满礁石的荒岛,礁石上还残留着渔网的碎片,滩涂里埋着半截渔民的草鞋,每一块石头都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苦难。
马飞飞点头,指着远处的海面——那道曾随他们东渡的彩云,此刻正悬浮在海面上空,金光万丈,如一道桥梁,连接着鬼见岛与华夏的方向。云层中,隐约又现出光明神将的虚影,这一次,神将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两人踩着坍塌的祭坛碎片,一步步走向海边——\"光明讨逆\"号渔船还在,船舷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甲板上还留着七位九门弟子生前用过的兵器,有的刀鞘上刻着家族的图腾,有的剑柄缠着磨旧的红绳。
他们登上船,马飞飞解开缆绳,海风拂面,带着一丝咸腥,却不再是之前的哭嚎之声,反而像是在为他们送行。骆歆丹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的鬼见岛,轻声说:\"马飞飞,以后我跟你一起守山河。
马飞飞回头,看着她眼中的清明与坚定,笑着点头:\"好。
彩云如护法般跟在船后,一路向东,朝着华夏的方向飞去。海面上,月光洒下,照亮了船舷上那四个血字——\"光明讨逆\",此刻看来,不再是决绝的战书,而是对逝者的告慰,对山河的承诺。
远处,隐约传来八卦九门弟子的呼唤声,那是幸存的傩戏演员和混血神父,他们在码头上等着,手里举着傩戏的令牌与牛角号,等着他们的领头人带着希望归来。
而马飞飞握着骆歆丹的手,掌心的梨膏糖虽已凉透,却在心中甜得发烫。这一路,他们失去了太多,可也守住了最重要的东西——家国,与彼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