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蒸腾的腥气里，马飞飞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盯着眼前肿胀的日军尸体，刺刀捅进胸腔时，腐臭的黑血如喷泉般溅上护目镜，模糊了对岸九七式坦克的狰狞轮廓。这已是第七具人肉掩体，浸透血水的军装下，皮肤被尸液腐蚀得灼痛难忍。
履带碾碎石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马飞飞摸出最后两颗手榴弹，指腹却触到口袋里的口琴——那是前天在川军兄弟遗体旁捡的。冰凉的金属棱角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来：产房外，他握着银锁焦急踱步；满月宴上，妻子将女儿举向阳光，银锁轻敲粉嫩脚丫，发出的清越声响，此刻竟与坦克引擎的轰鸣诡异重叠。
当老烟枪扯开炸药包的刹那，马飞飞终于看清他缺了门牙的笑容里藏着怎样的解脱。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他被气浪掀飞，半张信纸打着旋儿飘落，\"松花江\"三个字在烈焰中明明灭灭。母亲墓碑上的\"皖北\"二字，与这东北地名在血色迷雾中熔铸成命运的烙印。
瓦砾堆里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马飞飞颤抖着将祖传碎片嵌入凹槽，刹那间金光暴涨。本该穿透心脏的子弹撞上无形屏障爆出火星，空灵的声音在脑海炸响：\"左后方三点钟！件反射地翻滚，三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在残墙上烙下焦黑弹孔。罗盘纹路如活物般流转，竟在硝烟中勾勒出百米外日军狙击手的藏身之处。
当佝偻身影鬼鬼祟祟靠近时，罗盘碎片化作金色流光。伪军官的面皮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刺青樱花的日本特务真容。防线已破！的警告让马飞飞浑身发冷——那方向，正是军统秘密据点的位置。
马飞飞在废墟中踉跄前行，腿伤每走一步都如刀割。掌心的罗盘碎片却愈发滚烫，幽蓝光芒在碎石瓦砾间投射出诡谲的指引路线。后传来沙哑的呼唤：\"兄弟，借个火？
他猛地转身，破布包裹的枪口正对准自己。穿国军军装的男人眼神浑浊，腰间却别着日式南部十四式手枪。罗盘碎片瞬间震颤，一股无形力量将马飞飞拽向左侧——子弹擦着耳垂飞过，击碎身后的断墙。
躲进废弃仓库后，马飞飞撕开裤腿查看伤口。腐肉外翻的深可见骨，却在罗盘碎片贴近皮肤的瞬间，腾起袅袅白雾。剧痛如潮水退去，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他正要收起碎片，仓库大门轰然洞开。
穿过布满弹孔的南京路，罗盘碎片突然剧烈发烫。马飞飞警觉地躲进巷口，只见三个穿汪伪76号制服的人正围着一具尸体低语。当他们转身时，马飞飞瞳孔骤缩——其中一人的袖口，露出与胡老鹰相同的樱花刺青！
推开天台铁门的瞬间，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马飞飞。为首的妖娆女人。眼镜，手中的勃朗宁泛着冷光：\"马飞飞？老烟枪的信呢？浑统女特工杜鹃花。她身后的报务员突然抽搐倒地，七窍流出黑血。罗盘碎片红光暴涨，直指杜鹃花的怀表——表面的机械齿轮间，藏着微型发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