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秦焕的重要性。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秦焕选择用这种最公开,最决绝的方式宣布退役,本身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也断了他们挽留的可能。
“我倒是觉得,这未必是坏事。”
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大佬,缓缓开口。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秦焕递交的,可不止一份退役申请。”
说着,他将另一份文档推到了桌子中央。
“他还提交了一份后续计划。”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份文档。
“什么意思?”
那位大佬解释道:“秦焕的打算是,退役之后,他将不再是体制内的军人。”
“但他会带着‘噬魂’,以一个非官方的身份,继续执行任务。”
“因为,‘有些活,不适合穿着军装去干’。”
“他要成为一把藏在暗处的刀,去清理那些我们不方便出手的威胁。”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秦焕的意图。
脱下军装,舍弃荣光。
从国家的英雄,变成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番号,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被正名的“影子”。
这是何等的魄力和牺牲!
“这这太冒险了!”
“一旦出事,国家层面完全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庇护!”
“他这是在走钢丝!”
主位上坐的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咸鱼墈书 醉欣蟑踕庚鑫筷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直到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计划,我原则上同意。”
一句话,直接定了调。
“但是,有几个要求!”
“第一,我们虽然不能在明面上承认他的存在,但暗地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给他提供最高级别的支持。”
“要什么给什么,要人给人!”
“第二,”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关于‘影随’那几个小家伙,暂时不要给他们安排任何任务。”
“让他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秦焕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对他们负责。”
“让他们先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吧。”
“都听明白了吗?”
“是!”
会议室里,所有人齐刷刷地起立,声音铿锵有力。
与此同时。
影随小队的安置点。
这里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飞哥,飞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兴奋地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从溪水里冲了出来。
“哟,可以啊小子。”
被称作飞哥的青年,正是影随的成员于望飞。
他正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手里拿着一把工兵铲,在木屋前翻动着一块菜地。
听到喊声,他直起腰,擦了把汗,咧嘴笑了。
“今天可以加餐了!”
不远处,宋佑正坐在一张躺椅上,捧着一个平板计算机,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滑动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数据流异常加密方式很古老,但逻辑很严谨有意思”
而在另一边,乌亦寒则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着眼睛,呼吸悠长,似乎在进行某种特殊的训练。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祥和。
官方的补给非常充足,甚至可以说是奢侈。
各种高质量的肉类、新鲜蔬菜水果,源源不断地通过秘密渠道运送进来。
用他们的话说,这日子过得,比在部队里还滋润。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于望飞常常这么感叹,然后就会把多馀的食物,分给山谷另一头住着的一户人家。
那是吴德的家属。
起初,吴德的母亲和妻子对影随的成员们充满了警剔。
她们像惊弓之鸟,整日闭门不出。
但在影随这群半大小伙子们热情的攻势下,她们心里的冰山,也渐渐融化了。
尤其是当于望飞他们,将大块的牛肉和新鲜的水果送到她们的屋子里时,吴德的家人总是会红着眼框,手足无措。
“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们自己留着吃,我们我们有吃的。”
“拿着吧!”
于望飞总是大大咧咧地把东西放下。
“我们那儿多得是,再不吃都快放坏了。浪费粮食可是可耻的!”
他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维护着这家人的自尊。
久而久之,双方也熟悉了起来。
吴德那个只有五六岁的儿子,也敢跟在影随成员的屁股后面,喊着“叔叔”,一起去溪里摸鱼。
这天傍晚。
影随的成员们围坐在篝火旁,烤着白天抓来的大鱼。
鱼肉被烤得滋滋作响,金黄的油脂滴落在火焰里,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妈的,这日子过得也太爽了点吧?”
于望飞狠狠地撕下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感觉我身上的肌肉都快变成五花肉了。”
“知足吧你。”宋佑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用匕首切下一小块鱼肉,细细品尝着。
“这叫休养生息,懂不懂?大战之后的必备环节。”
“可这也休养得太久了吧?”于望飞抱怨道。
“最关键的是,头儿退役了啊!他怎么就退役了呢?这不科学啊!”
“咱们以后怎么办?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养老吗?”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秦焕的退役,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他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主心骨。
主心骨突然“断”了,他们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着什么急?”
一直沉默的乌亦寒,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
“你们跟了头儿这么久,还不了解他吗?”
“他象是那种会安安分分回家娶媳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生活的人?”
乌亦寒拿起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篝火,火星四溅。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我敢打赌,这是一个大计划的开始。”
宋佑赞同地点了点头,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我也这么觉得。头儿这是在‘金蝉脱壳’。‘大夏兵王秦焕’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既是荣耀,也是束缚。”
“现在,他把这层壳脱掉了。这意味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更加自由,也更加危险。”
“至于我们”宋佑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我们现在,就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刀。头儿把我们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养精蓄锐,磨砺锋芒。”
“等到他需要我们的时候,就是我们出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