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花猛地扭头,沉声问传信的侍从:“你可想好了,确定没看错?”
说话间,她飞快瞥了眼身旁的鹤见桃叶,见对方神色平静:“你应该没有看错人,对吧?”
语气倒没有刚刚那么重了,可眼神中带着的警告清楚地向侍从传递过去。
不是阳花不想信,实在是太超乎意料了。
这些年,一直是由随神子大人一起出行的真幸负责定期向行宫报回有关神子大人近况的信息。
虽说状态更新因为路途的遥远有所滞后,但真幸很聪明,他怎么会算不到大概的路程?
因此他真幸在信上说神子大人大约再有五日才能回来,那就是没把寄信的时间算在内。
这可是她今天早上刚收到的信,再怎么误差也差不出五日来吧?
更重要的是,她比谁都清楚,神女大人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这四年里却总是在夜里摩挲着神子大人寄回的信件和小玩意。
这份思念太过静默,这还是她进来为神女大人添灯油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那份在不聚焦的眼眸里眼底藏着的想念,瞒不过她。
可是现在,如果是这个侍从弄错了,让神女大人空欢喜一场,那落寞的模样,想想都让她揪心。
短短几秒,阳花就自己在心里脑补了一出鹤见桃叶因失望而暗自神伤的大戏。
那侍从看到阳花带着威胁意味的眼色,气都没喘匀,一听这话立马抬头大声地断断续续说道:“阳、阳花大人,小人绝对没有看错!虽说虽说变化有些大,但特征不会错的啊!小人、小人怎么敢拿这种事来瞎说呢!”
阳花愣住。
真的?但是这可能吗?
下意识地,她转头看向了鹤见桃叶。
鹤见桃叶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的,但更多的到底还是欣喜。
而现在,她更关心的是侍从说的“变化有些大”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变化大?还能变到不好认?怎么可能。
恰在此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哦呀?不见了呀大家~”
熟悉的口吻让鹤见桃叶下意识绽开灿烂的笑容,灰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冲着声音来处予以回应:“好久不——”
只是在大脑处理完那段音频之后,她自己的声音反而突然被按下暂停键,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嗯?这谁?
鹤见桃叶的笑容滞涩在脸上,甚至隐隐有了消散的架势。
听着倒是很润朗也很好听,但不像是听过的声音啊
紧接着,她看到从门外踏进来一个庞然大物。
背着光,个子快要够到门顶,仅凭他一个人就挡住了八成光线。
将近四年的时间,童磨已经度过了青春期。
与生长痛相伴的,是猛蹿的身高。
原本看着没什么肌肉的身形也在这时显现出痕迹来。
不是块状的壮硕,而是肌肉均匀地融入体态,肩背有紧实的轮廓,腰腹线条利落,看起来有力却不笨重。
只是此时童磨披着镶满绒边的宽大袍子,显得整个人跟座山一样巍峨。
或许是有些夸张,但现在的童磨,身高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一八七。
放在平均身高都不到一米七的人群里,已经是足以睥睨众生的高度了。
不等屋内的几人做出反应,童磨就对阳花道:“好久不见啊阳花小姐,您还是那么沉稳端庄呢。”
他礼貌地说:“我想和白鸟单独聊聊天,希望你们能够腾出空间来喔。”
阳花反应过来,道:“是,请您自便。”
说完,直接一把薅住那名侍从的衣服,把人一起拽走了。
寝殿里很快恢复成静悄悄的样子。
鹤见桃叶定定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
棱角分明,模样精致。
那双七彩的眼睛像是会笑,被注视着有一种情不自禁要说些心里话的亲切感。
鹤见桃叶仰着脖子眨眨眼,歪头。
怎么回事,童磨还没成为血族呢就会催眠了?
童磨走到坐着的鹤见桃叶身前,对方的高度只到他的腰腹,更显得他压迫感十足。
他俯视着鹤见桃叶,宽大的手亲昵地扶上那张小脸,低声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鹤见桃叶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抗拒。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唉,她的娃娃脸童磨去哪里了。
气氛有些暧昧,但鹤见桃叶毫无所觉,反而冷不丁突然道:“跑得这么快,很累吧?”
“噗哈——”童磨一下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地吐出先前憋在胸口的那一大口气。
而直起身大口大口喘气。
等缓过劲儿来,他把嘴一瘪,扭捏着蹭上来,说:“白鸟好厉害,你怎么知道的呀?”
鹤见桃叶张开双臂,任由这只大狗把她蹭得东倒西歪,她把手放在童磨白橡色的头发上搓了搓,笑道:“这还用猜?行宫大门离你我的寝殿可是在两个极端,期间还得穿过层层回廊,路途更远。报信的才刚到你就赶上来了,肯定是一路跑回来的呗。”
她坐正以后,上手捏着童磨的脸颊,继续道:“而且你的心跳声很大喔,也难为你能憋这么久的气了。”
鹤见桃叶面不改色收回手,心里的遗憾再起。唉,手感真的没有以前好了。
“嘿嘿,”童磨傻笑两声,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要见你,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等,白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那双七色的眼睛开始变得楚楚动人。
明明已经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了,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撒娇!
鹤见桃叶抬手捂住心脏。恐怖如斯,手段了得,一直在挑衅我。
她泄愤般再度双手齐上,捏着紧致到已经不大能捏起来的脸颊肉。
童磨被揉着脸,一点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黏黏糊糊地说:“本来想要装得成熟一点的,这下,唔、这下我的计划都打乱啦。”